及各種藥材,幾乎都用了出去。她還把尚未開放的房間都收拾了一番,最後只留下自己的臥房和書房,別的都向百姓們敞開了大門。
存糧無多,阿凝自己也開始喝粥,她是吃盡山珍海味的人,對此竟也能安之若素。雲含章作為一個旁觀者,在被困的十幾日裡,對阿凝的認知愈多,心中對她便越欽佩。在拜師一事上,也表現出超乎異常的毅力和決心。不管阿凝做什麼,他都跟上跟下地伺候著,絲毫沒有先前的大少爺脾氣。阿凝婉拒了無數次都沒用,加之現在她身邊的確缺少人手,便也罷了。
這日清晨,阿凝在書房中畫畫,雲含章一如往常地厚著臉在旁邊給她磨墨。
“先生,您這用的是歐陽先生的手法吧?但是在歐陽先生飄逸清新的風格上添了幾分現實感,別出新意啊。”
阿凝抬眼,見他變得明顯瘦削而蠟黃的面色,想到他這些日子白日跟著自己喝粥,晚上跟著難民一樣在外面打地鋪,心中多少有些感動,便點頭道:“我小時候還拜過別的先生,所以手法並不盡像歐陽先生的。”
雲含章頗有興致,“哦?那又是哪位先生?”
阿凝滯了滯,“這跟你沒關係。”那時候趙子熙之名多麼鼎盛,現在……天下沒有人敢喚當今皇上的字。
二人正說著,外頭忽然響起異樣的喧譁,門板“砰砰”地響著,幾個難民情緒頗為激動地正拿著木板撞門。
阿凝嚇了一跳,雲含章當先走出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幾個人臉紅包子粗的,為首的還拿著一塊不知從哪兒拆過來的木板示威,當先罵道:“我們百姓都食不果腹,你們這些有錢人還有興致畫畫?今日突然斷了我們的粥,明日是不是要把我們趕出去了?!”
原來倉庫中已沒多少糧食,錦環特意給阿凝留下了一點,剩餘的只夠今日半鍋粥了。這些難民日日就盼著這碗粥,這會兒斷了,就忽然激動起來。
雲含章怒道:“我們先生收留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米糧現在都吃完了,你們不止不知恩典,還敢如此放肆?!還有沒有良心了?”
“放屁!”另一個人大聲說著,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剛才還看見有人端了一碗粥進這屋,米糧吃完了?你騙鬼呢!”
這幾個鬧事的人都並非溪水村的,而是別處過來的難民,所以對阿凝並沒多少尊敬。
雲含章也是少年意氣,雙方交涉下,只是吵得越來越厲害罷了。幾個人揮舞著傢伙想撞開門,說是要看看裡面有沒有糧食,雲含章雙拳難敵四手,阿凝走出來時,剛巧就有一記木頭朝她這邊砸過來!
只不過疼痛並沒有落在她身上。雲含章反身撲在了她身上,用背部承受了他們所有的攻擊。
阿凝嚇壞了,抬頭,驚惶的眼睛正對上雲含章純粹而堅定的目光。
他悶哼一聲,嘴邊溢位血來,低聲道:“先生,你快回屋裡去。”
☆、第 155 章 驟雨歇
瞭解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有時候只要那麼一瞬間。
這日後來,錦環帶了幾個侍衛及時敢來,阻止了那幾個瘋狂的難民,但云含章還是受了重傷,阿凝一直被他護著,並沒有什麼事。
他躺在地上時,眼睛裡還含著笑意,“真好,先生,這下你定要收我了。”
阿凝取出手帕給他擦了唇邊的血跡,低聲道:“我收就是了。等你養好了傷,就來這裡找我吧。”
雲府的人早就到了這裡,只是雲含章一直不願意走罷了。阿凝目送著雲府的人離開,撐著傘靜靜立在山頭上,望著眼前的連綿雨幕發了一會兒呆。
煙雨朦朧,青山溼遍,一陣陣涼風襲來,吹得她雪白的裙子飛揚起來。
安靜而恬然的地方,美則美矣,可……她在乎的人不在這裡,這裡終究不屬於她。在雲含章抱著她的剎那,她腦中閃現的卻是過往趙琰無數次護著她的畫面。
或許,她應該回去了。人生不過數十載,經不起虛擲。這些日子她也看了不少生離死別,若是等到死別了才想到去珍惜,只怕悔之晚矣。她嘆口氣,抬眼望著迷濛的天空,喃喃道:“大姐姐,原諒我。”
原想著待洪水退了就離開這裡,可洪水還沒退,阿凝就再次病倒了。跟上回在峨眉山上一樣,燒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知的。事實上,從峨眉山上下來,她的病就沒好全過,只是時好時壞而已。
錦環照著先前薛臨澗給的方子給阿凝連夜熬藥,卻怎麼都喂不進去。最後她把藥碗往旁邊一放,轉身跑出門,躲在一處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