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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打嘴打嘴,反正兩間上房,客官怎麼睡小的可不過問了。”掌櫃的嘿嘿陪笑,小步顛著上樓而去。

葉羽只得拉過謝童跟在後面,風紅卻又向窗外看了一眼,這才跟了上去。她其實看得並不真切,那道竹簾垂下的時候,她朦朧看見那株老榆樹下竟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可是隨後竹簾被微風吹起時再看,榆樹下卻又空空如也。

夜深人靜,謝童只穿著貼身褻衣,靠在床邊懶懶地梳理長髮,她滿頭青絲彷彿流水,一直讓她引以為傲。

桌上燭火一閃,“嘩啦”一身,風紅從冰冷的水桶中立起,一手抓起了裹在衣物中的束衣刀,也是一頭黛洗般的青絲瀝著水珠垂下。轉身間,她已經披上了素布白衣遮蔽了身體,如水青絲襯在雪白的長衣上,光可鑑人。身上的水浸透了長衣,風紅玲瓏有致的身子在燭光下纖毫畢現,她默默地站在窗前長衣曳地。同是女子,謝童也覺得那絕豔之姿逼人窒息,心中彷彿被一縷羽毛掃了一下,又是驚歎,又是妒忌。

驚歎中,她卻也對風紅平添另一種敬畏。從來世間女子,如果天生麗質自然從小招人憐惜痛愛,長成以後的性子斷然沒有像她那樣淡然的。而在風紅眼裡,似乎她絕世的風姿只是一片空白。她總是低頭自人群中走過,從來也很少抬頭去看別人驚詫傾慕的眼神,只是那麼孤伶伶地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周遭的一切彷彿全與她無關。可謝童難以理解,看見鏡中風華絕代的影子,風紅自己又怎能無動於衷?

窗外那棵老榆樹的影子在床上掃過,彷彿一隻黝黑的手,風紅只是靜靜地看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直到身上的水瀝乾了,她忽然抬起自己的右臂,左手並指如刀猛地敲擊下去。謝童大驚中,聽見微微一聲脆響,才知道風紅竟自己截斷了臂骨!冷汗猛地湧上風紅晶瑩的額頭,她竟忍著一聲不啃,從桌上取過早已準備好的兩根木條,兩側貼緊手臂,用一根衣帶緊緊捆縛起來。她牙齒咬住衣帶的一端,一滴滴冷汗直從長鬢上滑落,可自始至終,卻沒有半分要謝童幫忙的意思。

謝童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捆紮完畢,又運氣靜坐,許久才鎮住了傷痛。

“前日在湖上和諸位動手,尚未長好的骨頭歪了。”風紅淡淡地說,“睡吧。”

說罷她披上外衣,將束衣刀枕在桌上,“呼”地吹滅了蠟燭。謝童合衣躺下,知道風紅是把床讓給了自己。窗外靜靜的月光透進來,她竟然沒了睏意,呆呆地望著客房的頂棚,隱隱有一絲迷茫。

隱約中她又看見了那盞紅燈,在一場大風雪中飄飄搖搖,遠處無邊的鼓樂聲傳來,彷彿一個歡歌笑語的所在。風紅輕輕對著手掌心裡呵氣,握住那視窗的鐵條,遠遠看著紅燈在風雪中搖晃,燈下掛的那張金漆木牌如此耀眼。

“過年了。”她喃喃地說。

“過年了。”她彷彿想起懷中原是有一包桂花糖的,於是伸手在懷裡摸了起來。

可是懷裡竟是空空的,那包桂花糖沒有了,竟然沒有了。風紅忽然很著急,急得就要哭了出來,她明明記得在懷裡的桂花糖怎麼就沒有了呢?這時屋外傳來了笑聲、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晃著鑰匙的響聲,風紅驚恐地退入了屋角,那些人來了,他們來了……她想不起他們是誰,可是她很害怕,怕得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臂。可是那些人還是走近了,走近了,他們開始開門了……

“不要!”風紅從桌上驟然拔刀,淡青色的束衣刀在冷月銀輝中微微地顫動,一陣水波般的青光四溢。

仍是在金華縣外的小客棧,她站在那間上房的中央。背後床上的謝童已經被驚醒,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著她。

風紅微微垂下頭去,靜了良久,低聲說:“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夢。”

“做夢?”謝童詫異之餘,心裡暗暗叫虧。如果知道這個妖女睡得如此之深,趁機上去給她一刀,她和葉羽就可以趁機逃之夭夭了,也不必等自己那個油嘴滑舌的師兄來救她了。

“繼續睡吧。”風紅低聲說,有些疲憊地趴在了桌上。

“還是這個夢。”她在心裡悄悄對自己說,已經那麼多年了,還是這個舊時的夢。

“誰?”隔壁忽然傳來了葉羽的斷喝。

風紅忽驚起,一振手中的束衣刀,門上的銷子已經被她挑落。她疾步衝出,看見葉羽同時也開啟房門閃出了房間。葉羽的筋脈已被她以真氣淤塞,無法運使劍氣,不過這一步仍是竭盡全力,極其敏捷地閃到牆邊。

“什麼事?”風紅警覺地看著他。

“我……”葉羽一時卻不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