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掌櫃一眼。
何掌櫃的心裡有鬼,項圈一事本就是他們寶慶樓理虧,若是鬧大了,丟了差事是一定的,如今見陸婷姝頗有息事寧人的意思,立刻垂頭不語;張二奶奶頻頻給他使眼色,他根本也瞧不見。
可張二奶奶本就是個是非精,項圈的事兒若沒她暗地作梗,又怎麼會鬧得如此難堪;她眼見著陸婷姝姑侄三個就要出門,何掌櫃又不應和她的意圖,立刻清了清嗓子,那兩個把著門的丫頭立刻迎過來,歪歪斜斜便朝著陸婷姝幾人撞去。
“這是怎麼當下人的,走路都不長個眼,隨便往人身上撞!”陸清寧一聲冷笑,人已經離開了陸婷姝和陸清許,眨眼間便一手捉了一個丫頭,手腕上也用了些力氣,只將那兩個丫頭擰得呲牙咧嘴。
待見得那兩個丫頭還欲掙扎,只將手腕一推一送,那兩人噗通噗通便撲倒在地上疊了羅漢——陸家姑侄三人是想息事寧人,可卻也不怕這種主動挑釁!遇上給臉不要的張二奶奶,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張二奶奶確實也沒想到陸清寧有這一手。
叫兩個丫頭撞過來,不過是想將陸婷姝撞得人仰馬翻出口惡氣——憑什麼這姓陸的生不出孩子來便能和離,而她卻要做著活寡婦,沒處訴說委屈不論,還被公婆指責為不下蛋的母雞!
兩個丫頭被推得跌倒在地,即便有地毯墊底兒,卻也摔得不善,喚疼的聲音立刻此起彼伏起來。
這聲音無疑提醒了張二奶奶,她立刻高挑著眉梢衝了過去,手指幾乎要點到陸清寧鼻子上:“陸家姑娘好不懂事!我的丫頭招你惹你了,你要如此待她們!”
“張二奶奶有眼無珠是怎麼的?”陸清寧閃身躲過她手指的指點:“你的丫頭走路不看人,硬生生往我們身上撞,撞摔了跟頭也是活該,難不成還叫我給她們幾個奴才當肉墊!”
“你、你……”張二奶奶先是沒想到陸清寧身手矯健,此時亦是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是牙尖嘴利的,一時想不出說些什麼,索性撒潑到底了:“明明是你先出手打我的丫頭!”
陸清許站在一邊惱得不行,很想撲上去撕了張二奶奶的嘴才好,卻被陸婷姝拽得緊緊的,一步動不得,同時還低聲叮囑她不許開口罵人,罵人就落了下乘;急得她跺了幾下腳,也只好眼睜睜看著她三姐姐,只盼她三姐姐好好教訓下這潑婦才好。
陸清寧巴不得張二奶奶如此撒潑,聞言立刻笑道:“好吧我承認,是我主動出手打你的丫頭,那麼我問問張二奶奶,你們寶慶樓如何惹著我了,我要出手打你的人呢?”
不等那張二奶奶說什麼,立刻便冷了臉:“難不成我是閒得無聊,故意來找你們寶慶樓的麻煩?這於我有什麼好處?還不是你們寶慶樓放著正經生意不做,反而要騙人的緣故!”
“張二奶奶若是不信這個邪,咱們便去你寶慶樓門前宣揚宣揚,誰是誰非自有路人評判!”
那何掌櫃的立刻一臉汗珠子往下淌,邁步走到張二奶奶身邊低聲道:“二奶奶啊,您就給自己個兒留條後路吧……若那項圈之事捅出去,恐怕咱們家老爺太太再不容您打理寶慶樓了!”
張二奶奶聞言便有些面色蒼白,身子亦是有些搖搖欲倒。
公婆雖是總在責罵她生不出孩兒來,實則也是覺得有些對她不起,否則也不會將這家寶慶樓交到她手上——她的孃家全靠著她掌管這家銀樓,時不時貼補一番呢。
她那天怎麼就豬油蒙了心,瞧見陸婷姝的馬車離開便忿忿不平,轉而交代何掌櫃的用大路貨糊弄人,還覺得只要陸婷姝在陸家失了顏面,她就高興?
可眼下若叫她對著陸婷姝賠禮,她做不到!陸婷姝可是跟她夫君和離的,外面誰不說陸婷姝是看不上張家才自請離去,叫她再給這姓陸的錦上添花,除非她瘋了!
因此她只管咬緊了牙不說話,她就不信陸家那幾人還能騎到她脖頸子上來,非逼著她道歉不可!
殊不知陸婷姝與陸清寧全是見好就收的性子,陸清許雖不忿,卻也不能拗了姑母和三姐姐的意思,三人見她啞了聲音,面上也再沒了咄咄逼人的顏色,立刻扭頭便朝著門外走去,再沒留下隻言片語。
張二奶奶望著幾人的背影,不免長長鬆了一口氣。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無論什麼樣的委屈,也頂不上她掌管包慶樓要緊不是?夫君無用,膝下空虛,再沒個錢財和鋪子傍身,她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陸家人如此囂張的欺辱咱們,二奶奶就這麼認了?”那兩個丫頭見陸家人紛紛走掉,立刻都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只顧得垂頭撫平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