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我仰首望著這高聳入雲的山,這山徑愈來愈窄,越來越陡。而馬的前蹄卻緩緩下蹲,馬嚼流淌著鮮血,我知道,與它訣別的時候到了。
我苦笑著搖頭,不得不下了馬,心理翻滾著不甘——
為什麼!
為什麼我苦苦修行,能騰空遁地,今日卻被這山所阻!
為什麼!
為什麼我為母為弟,為數代基業,心意卻被這山所斷!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有番天寶印,卻威力無從施展……
對,番天印!
我彷彿在混沌中猛然醒悟,為何不用這法寶,劈出一條山路!
四方吶喊大振、鑼鼓殺聲齊鳴,烏雲翻滾將至、電閃雷聲轟頂,追兵甚急,形勢已容不得多想。我匍匐撲倒在地上,努力用流血的手捻著一撮土,望向暗夜合圍前的一絲天光,虔誠得念著最後的賭願:
若我父王還有還有天下之福,只一番天印,把這山開啟一條路來,則我商朝社稷還存……如打不開……吾今……休矣……
我閉上眼,左手掏出這印,用盡全身的氣力和法術,祭向半空——
嘭!~
我似乎感到了一道光,連著天地都微微顫抖,進而產生巨大的衝擊和熱量,身邊的馬匹瞬間化為了燃燒骨架,連身上的皮甲都分崩龜裂,只有鐵鎖刺燙著面板,氣流四面八方彙集又俯衝散開,逼近的聲響似乎靜了。
我決定睜開眼,看看死亡時刻的景象。但卻是賭咒應驗了,眼前竟然有一條路,一條番天印從中劈開的路,這是有生以來難以言表的壯觀,兩側山崖以無以倫比的垂直分為兩半,天不絕我……天不亡我……
我興奮地掙扎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奔爬,衝向光明的盡頭。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痛到麻木,我已經不記得行進了多久,心中念想只是先渡過這一線間的生死。
一線間,一線天,一聲炮響,讓我幡然醒悟。原來兩山之上俱是周兵,旌旗招展;後面一跨鹿而來道者踏起五色雲,持劍來指;前方一元帥模樣白衣老叟帶眾兵,擋住去路。而我,再沒有辦法,只剩土遁之咒,潛意識的向上飛。
那追來的道者法力比我高強,輩分是我師長,肯定不會放過我吧,我亦沒有絲毫的幻想,我只覺得我應該作為驕傲的失敗者,最後再看一眼天,一眼大地,一眼家的方向,然後驕傲的死去……
這道者雙手合攏,念動著咒文,強大紫光不斷合圍,山體抖動。剛剛劈開的這山加速合攏。我必然飛不過這山,劫數到了。我的頭剛冒過這山的時候,兩山便合為了一體,把我的身體夾在其中。
恩,最後一眼我看到了,那是三山關的烽煙,再望去,就是父王的土地……那,隨便怎麼處置我吧。
四周的敵軍兵士越來越多,把我團團圍住,卻始終沒有動手;那些飛在空中的道者們也紛紛降下坐騎,指指點點。
忽的,兵士們分開一個缺口,一個策馬前來的人突然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對我俯身喊著:“千歲!小臣奉法克守臣節,不敢欺君罔上!”。我抬眼看了他,似乎是一個王侯裝扮的人。四目相對,又聽他喃喃淚語,“相父今日令殿下如此,使孤有萬年汙名啊……”
陪同而來的白衣老帥趕忙扶起他,言道:“殷郊違逆天命,大數如此,怎能逃脫……”
殷郊……
這兩個字已經成為這個渾渾噩噩的夢裡唯一能記住的名字……
我甦醒過來,頭痛欲裂,被墊高的頭部,讓我勉強能透過呼吸罩,模糊的看到身上插滿各種管子。我感到一些反胃,但卻動彈不得,我的額角還帶著引流管,手臂還掛著點滴,小腿甚至被支架固定著。我嘗試轉動著眼球,餘光看到的,不過是冰冷執行的機器,顯然告訴我作為一個病號身處在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中。我安下心來,我還活著。
縱使剛才的情景雖然如此真實和刺激,但我還是有最後的記憶的——我記得那是自己的間隔年旅行,我立志對那裡一探究竟,慶祝我的大學畢業。可第一次踏進那座山,就遇到山體滑坡,還被塌落的土木擊中,真是太背運了。
我不太記得現在是幾月幾號,但是還好沒有失憶,對,我不叫殷郊,所以這只是一場夢,我叫殷時,發音就是“家境殷實”的“殷實”,可是連做夢夢裡的人都能把名字唸錯,可見沒有存在感到了極點。
想到激動之處,我忍不住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如同其他剛甦醒的患者一樣,驚動了護士們。她們趕忙進來,緊張的按住我,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