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客氣了。
陳嬤嬤走了一圈,在屋內仔細看了,沒發現什麼不妥當的,便又開口道:“姑娘今兒歇一天,明兒卯時末起來洗漱,辰時一刻用飯,巳時到主院見韓夫人,學習管家的事。接著午時後小睡半個時辰,申時開始接著繡嫁衣,戌時用飯,亥時就寢,姑娘都記下了?”
徐靈芸一怔,一整天排得滿滿的,反而讓她覺得充實,連忙點頭:“嬤嬤,我都記下了。”
見她不似是敷衍的話,兩眼發亮十分期待,陳嬤嬤心裡暗暗點頭:“繡嫁衣的事耽擱不得,管家更是。像姑娘這麼大的閨閣小姐,早就開始管家練手了。如今時間緊迫,趕在姑娘出門前得學個大概,免得到時候後忙攪亂,少不得要勞累一些。”
“我都曉得的,嬤嬤。”徐靈芸自然明白韓夫人的苦心,歡喜還來不及,哪裡會覺得辛苦而不樂意?
能夠在出嫁前,有人願意教她管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只是韓夫人身子骨看著有些弱,怕累著韓夫人了。”
陳嬤嬤聽了,輕輕嘆氣道:“有些事,我得跟姑娘說一說,免得在韓夫人面前不留神提起,惹得她傷心就不好了。”
揮揮手讓秋棠秋菊在外面守著,小石頭打發走了,陳嬤嬤帶著徐靈芸在桌前坐下,惆悵道:“姑娘看見夫人滿頭白髮,一定感到很驚訝吧?”
徐靈芸沒敢點頭,沉默下來。
陳嬤嬤抿了抿唇,似是回憶起當初的往事,心裡不是滋味:“夫人原本一頭烏髮漂亮羨煞旁人,可是韓老爺去世那一晚,悲傷得一夜白頭。原本腹中足月的女孩兒,也因此早早出了來。可惜熬不過一夜,便跟著老爺去了。夫人說,女兒是去黃泉路上陪著老爺,免得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聞言,徐靈芸不由大吃一驚,韓夫人滿頭的發白居然是因為韓老爺去世?
“韓夫人她跟韓老爺的感情,一定很好。”她不由自主想到華月喜和徐大爺,當初徐大爺去世,華月喜被趕出徐家,就再也沒提過徐大爺,就是怕觸景傷情。
沒想到韓夫人這樣的巾幗女子,在感情上依舊不輸其他的女子,對韓老爺一往情深。
陳嬤嬤點頭,說道:“韓老爺的身子骨素來不好,是從孃胎出來帶著的弱病,只能細心調養著。選中韓夫人,也是因為韓夫人性子爽利膽大,管家很有一套。韓老爺的身子骨註定不能操勞,所有的事只能壓在夫人身上,便要挑一個厲害的媳婦。”
說到這裡,陳嬤嬤忍不住懷念地笑笑:“韓夫人在廟裡上香的時候,無意中碰見到桃花林作畫的韓老爺,對他一見傾心,便答應了韓家的求親,義無反顧地嫁了過來。”
即使韓老爺或許某一天便撐不住撒手人寰,不能跟她白頭到老;即使韓家所有的事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頭上,韓夫人也不後悔。
“少爺的性子跟韓老爺一模一樣,喜愛書畫,還有著老爺沒有的好身子骨。韓夫人便也沒拘著他,讓少爺四處走動,時不時寄些字畫來。夫人很苦,一個人守著韓家,還望姑娘能跟夫人親近些。”
“嬤嬤的話,我都記下了。韓夫人待我如此之好,即便不是因為這些,我都會當她是母親一樣侍奉的。”徐靈芸心裡敬佩韓夫人,如今更是心疼她。
陳嬤嬤欣慰地笑笑,又叮囑道:“這幾年夫人的身子骨有些不好,讓姑娘幫著管家,也是分擔一些,免得夫人累著了。”
誰讓韓錦沒個定性,至今還到處亂跑,親事始終沒定下來。
韓夫人心疼韓錦早年喪父,便素來不拘束他,韓錦也樂得自在,少奶奶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
徐靈芸晚上早早歇下,第二天大清早被秋棠輕聲叫起來洗漱,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她也是跟在韓夫人身邊才知道,內宅的事有多繁瑣。庫房的、洗衣房的、廚房的、管丫鬟僕婦的,還有送客的禮單,與故交的往來,打理鋪面的,一上午只是聽著,就讓徐靈芸暈頭轉向,摸不出頭緒來。
可是韓夫人面色雖然還有些倦怠,眯起眼聽著僕婦的稟報,幾句話便吩咐下去,不過一個時辰便安排妥當,餘下的便是偶爾指點徐靈芸一番,讓她好幾次恍然大悟,總算理出頭緒來。
徐靈芸心下感激,給韓夫人捏肩,又笑道:“我讓人送來些花茶,問過大夫,能讓夫人精氣神好一些,還能養身。”
“有勞芸兒費心了,花茶我喝了,確實不錯。”韓夫人對徐靈芸的心意很是受用,府裡也不是沒去蕭家的花茶鋪子買過花茶,但是送來的花茶顯然更為上品,在市面上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