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已我們買了幾個氧氣袋,乘出租汽車到北京郊區九龍山氧氣廠去充氧氣,用來維持海東的生命。海東是個久輕風霜的老戰士,當他知道了這個嚴重的情況後,仍然很冷靜,為了爭取時間,他要我們把氧氣放到最低限度。有時因氧氣不足,他呼吸很急促,大顆的汗珠從額面上滴下來,嘴唇和手指甲都變成青紫色。我看到這種情況心都碎了。海東是個堅強的革命者,但他對這種情況實在想不通,曾傷心地對我說:“東屏,我們一直講要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他們哪裡還有人道主義呢?我連一個戰俘都不如了。”在這種喊天天不應,叫地地無聲的情況下,我的心情非常矛盾。我早就想去找敬愛的周總理,但我得知周總理的處境也是非常困難,而且每天全國有多少事要他操心。海東也一再說,不要去麻煩總理。海東開始發燒了,我們沒有治療的藥品,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讓海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文伯冒著被抓的危險,找到了王震同志,把海東同志被斷藥、斷氧的這一緊急情況報告給他。王震同志不避風險,火速地將這個情況報告給周總理。四月十二日總理得知這一情況,他立即指示解放軍總醫院恢復了對海東同志藥品和氧氣的供應(周總理的指示現由中國革命博物館辦的《周恩來同志紀念展覽》中陳列著),這樣海東同志才算得救了。
林彪、“四人幫”為了進一步迫害海東,一九六九年一月,將大兒子文伯進行“隔離審查”;又將女兒徐紅隔離,不準回家;我的大兒媳黃浦西也被“特殊照顧”送到河南總參“五七幹校”。我實在無法,只好將兩個孫女由阿姨帶回安徽合肥和農村去。一個好端端的革命家庭,被拆得四分五散。家裡還有一個病殘的兒子。我和小兒子文連承擔了全部家務。
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五日,由於林彪下達了“一號命令”,海東同志被強迫疏散到河南鄭州幹休所。我們到鄭州後,什麼東西也買不到,連油、米都不供應。我只好叫文伯從北京把家裡的油、米、掛麵運到鄭州。就在送東西到鄭州的途中,林彪死黨劉豐派人去火車上抓文伯。幸虧文伯在車上及時發現了情況,才免遭逮捕,終於把急需的東西送到了鄭州。隨同海東到鄭州的秘書,實為監視海東的人,他警告我說,如果文伯來鄭州就要抓起來。因為這種原因文伯未能見到他日夜想念的父親。在鄭州他們不給藥品,就連常服的酵母片也不給。我叫文伯給在江西的王震同志寫信報告這一情況,王震同志極為關心海東,馬上寄來急用藥品,結果被在江西的林彪死黨扣了。韓先楚同志得知海東沒有藥用,以警衛員的名字,寄來了一些藥品。文伯未能見到父親,他到武漢去找張體學、韓東山同志,請他們幫助給海東買藥。文伯到武漢後,得知劉豐造謠說,徐海東在鄭州要吃進口藥、要吃九斤以上的老母雞等。在鄭州,王新不準幹休所的老同志與海東來往,並要這些老同志與海東劃清界線,說海東是“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畢佔雲同志和劉彩霞大姐幫助我們買了點菜,就遭到了有組織的批判。
一九七三年,張體學同志告訴我,周總理主持解決河南問題時,林彪在河南的死黨交待說,林彪給了他將“徐海東置於死地”的旨意。他採取斷氧、斷藥、不治療、不護理的方法將徐海東置於死地。事實正是這樣的。在鄭州海東住的房子是多年沒有人住過的,一燒暖氣灌了滿地水,使海東患了重感冒,引起了肺炎。經一五三醫院的李士峰大夫積極搶救,病情稍有好轉。他們又把李大夫調回,把護士撤走。這樣,海東的病就由肺炎發展成肺膿腫。我們要求從北京派醫生來會診,他們拒絕了。我們又要求在鄭州請醫生會診,他們採取“拖”的辦法,推脫說找不到合適的抗菌素。直到海東臨終前才找幾個人來會診,鄭州鐵路醫院一位姓宋的女醫生提出了正確的治療意見,可他們馬上把她“轟”走了。海東就這樣在林彪、“四人幫”一夥的迫害了,於一九七○年三月二十五日含冤去世了。海東逝世後,他們還規定:“不準登《人民日報》、不準登照片、不準寫評價、不準送花圈、骨灰盒上不準覆蓋黨旗。”
三在林彪、“四人幫”進行篡黨奪權的罪惡活動時期,海東同他們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
一九六九年國慶二十週年,海東同志為了黨和人民的利益,作出了豁出去的準備,他想在天安門上見到毛主席時,把他對林彪一夥的看法當面揭出來。但是,林彪一夥扣了海東上天安門的請柬,剝奪了海東見毛主席的機會。海東遭受打擊迫害時,反覆教育全家說:“我相信總有一天,這些野心家、陰謀家們會暴露出來,肯定長不了。過去革命戰爭年代遇到的困難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