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誰知道,沈夢遙的不幸卻沒有因此而結束。此是後話。
一場比武招親的鬧劇,只在天橋下上演了一日,就沒有人再提起了。只是從此以後,以前日日在天橋下作威作福的太子門人巴圖,再也沒有出現過,慢慢的被所有人遺忘了。
幾日後的黃昏時分,北京城裡下起了飄飄灑灑的大雪。
那雪片如羽毛一般落下,從黃昏下到了深夜,還沒有停,屋頂、地上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這樣的時候,又是這樣的天氣,街上早就沒有什麼人。酒家飯莊也因為沒有客人,早早的摘了燈籠,關門打烊了。
所以,這雪夜,顯得特別的黑暗和寒冷起來,靜寂的嚇人。
整條衚衕兒裡,只有路邊的一家小酒館還有些亮光。這種小酒館是點不起蠟燭燈籠的,平日裡是點幾盞油燈。
此刻,雪大風急,夜又深了,門板上了一半,只留下一條能一個人側身過的窄縫,為的是擋擋風。風一過,吹得門板“咕嚕咕嚕”的作響。
客人呢,只剩下了一位,於是油燈也只剩下了一盞,如豆兒一般,放在那位客人面前的桌子上。那位客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瘦長臉,唇上留著小鬍子,長得既不算醜,也不算俊,很是普通,普通到你在街上跟他擦肩而過也決不會注意到他;身上穿著也很普通,平常人家的青布舊棉袍,看起來不算厚實,可以看得出身體有些瘦弱,腳上的黑布鞋還是夾的,像是個清貧的讀書人。
此刻,他面前放著一盤吃剩下一小半的撒鹽炒的花生米,還有半壺米酒,正自斟自飲,也算是輕鬆愜意。只是,那酒倒在杯中,顯得混濁的很,味道也刺鼻,顯然不是什麼好酒。可是,沒有錢的人,進了這樣的小酒館,還能指望什麼呢?
酒館的主人是一箇中年男人,此刻斜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有些不耐煩了。
就要了這一盤花生米、一壺劣酒,卻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害得他在這麼冷的天氣裡不能打烊,捱著凍陪著他,真是討厭。
想起後院自己老婆燒得熱乎乎的炕,酒館老闆不免皺了眉。
那個青衣人卻似絲毫沒有感覺到,仍是吃顆花生,喝口酒,優哉遊哉的坐著。好不容易,把最後一顆花生吃下了肚子,喝完了最後一口酒,他站起來,將幾個銅子兒放在桌子上走出了門。酒館老闆看他走了,趕緊走過來,抓起桌子上的銅錢一看,竟一個子兒也沒有多賞,心裡一氣,拿起門板,“嘭”的一聲在那青衣人的身後上了最後一個門板,差點砸到剛側身出來的那人的後腦勺兒。
那青衣人卻不以為意,摸了摸小鬍子,咂巴咂巴嘴,雙手背在身後,慢慢的往前走了。走了沒幾步,抬頭看看天色,滿眼的雪花飄灑,扭頭看見路邊停著一輛木頭獨輪車,上頭蓋著一塊破了一角的蠟黃色油布。他伸手將油布扯下來,兜罩在自己肩頭上,在頸前,像是斗篷一樣,把兩個角系成一個結,然後低頭看看,很滿意的樣子,伸手又擼得平了些,這才走了。
他轉過一個彎,卻看見面前站了一個人,擋住了去路。他腳下停住,抬頭一看,面前站了一個少女,內穿翠綠色勁裝衣褲,外罩白地綠色碎花兒棉坎肩,頭上用一根綠色髮帶箍住披散的長髮,腳下竟是赤足立於雪地上,面似桃李,眼卻犀利,正瞪著自己。
那青衣人彎身一揖,謙和笑道:“請小姐讓路,容在下過去。”說話間,眼神左右一掃。
那少女笑了,如花一般,道:“沒想到樓先生這麼客氣,我真是不敢當阿!”
那少女口中“樓先生”三個字一出,那青衣人竟立刻如變了一個人一樣,身體挺拔如松,就那蠟黃油布竟看起來也有了些滄桑氣度,神情孤清,眼神冷漠,看著少女,慢慢開口道:“江湖上都說雪山派的薄十兒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今日一見,果然出眾。”
縱橫卻道:“十兒怎麼比得上得失樓的當家人樓先生,竟一下子道破十兒身份!”
“若不是姑娘赤足立於雪上,卻未留足印,讓在下看出了是踏雲步,在下也未必能猜透。倒是在下,混跡江湖已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查出行蹤。薄姑娘不必過謙。”樓先生道。
縱橫又道:“既然樓先生猜到十兒是誰,也自然能猜到十兒是為何而來……”
樓先生冷道:“薄姑娘既然知道在下是得失樓的當家人,也就應該知道在下給得失樓定下的規矩,有些問題,姑娘還是不問為好。”
“既然得失樓的規矩是樓先生所定,自然也可以由樓先生來破。”縱橫目光如電。
樓先生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