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面色凝重,目光搖擺不定,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且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回答。√
塗老爺子當然不是自然死亡,之前他化身血影,與陸無言、殷素二人纏鬥,精元血氣旺盛無比,生命機能哪裡像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家?只是後來他中了陸無命那一記“嵐手”,五臟六腑受損,就連胸前的骨骼,也不知被那一掌震碎了多少根,這才生機滅絕,殞命地底。
二龍既然找到了塗老爺子的遺體,那麼明顯的外傷,怎麼可能檢查不出來?
我知道他沒有直接開口相詢問,是怕其中牽扯到了什麼隱秘,不願意讓我為難,這才話說了一半,便沒有再說下去。但之前我是一直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現在他提到了,我自然不可能再有什麼隱瞞。
只是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自己都不甚瞭解,要怎麼描述,才能夠不有失偏頗呢?
“那一掌,是陸無命按的,”我話說出口,才想起來二龍跟陸無言先一步下到了地宮第二層,後來遇到意外,並沒有見過陸無命,我便再開口補充道,“他也是陸家人,是陸無言的哥哥。”
二龍聽到我的話,神色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一片黯然,壓低著聲音,苦澀道:“我都沒有查到陸無言還有這麼個哥哥。”
他的意思我能明白,他很自責自己的無能——他連陸無命這個人都查不到,更遑論去找他報仇了。大仇當前,卻無能以報,對於一個男兒而言,這樣的挫敗感,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
我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二龍的肩膀,道:“你也別太自責,我們接著想辦法就是了,塗老爺子的仇,總有一天,你會親手去報的。”
二龍點點頭,沒有再說話。我剛想問接著還有什麼安排,就見一個穿著喪服的年輕女子款款朝著我們走了過來,剛剛在靈堂上,卻是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二龍和這女子互道了一聲“節哀”,便向我介紹道:“這是遠成侄兒的夫人。”
原來那個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年歲的塗遠成,已經結過婚了。
這女子向我微微躬了躬身,低聲問道:“您就是許樂許先生嗎?”
我也沒多想,便應道:“是的,怎麼了?”
女子的聲音更加恭敬,說道:“遠成想見見您,不知許先生是否方便。”
聽到這話,我不禁看了一眼二龍,發現他眼中也是有些茫然,他似乎也不知道會有這麼件事。我和塗遠成素昧平生,他會有什麼事找我?
但是既然人家相邀,我也自然不可能拒絕。我和二龍便跟著她,繞到了後院裡,在一間廂房前停下了腳步。二龍剛想推門而入,塗夫人卻是開口道:“遠成想要單獨見見許先生,龍叔能否稍待片刻?”
二龍聞言,自然是退到了一旁,我心中躊躇了一番,還是推門而入,然後隨手把門關了起來。客隨主便,既然他想單獨見我,肯定有他的道理。
走進門,我才發現,這個房間,似乎是一間書房。沒想到塗老爺子這個武道大宗師,家裡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書香滿溢的書房。房間佈局古樸雅緻,兩個高大的紫檀木書架立在一旁,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色古典書籍。
向陽的窗欞前擺著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桌,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書桌前站著的那個身材高瘦,面容清俊,身上穿著一身喪服的青年男子,正是塗老爺子唯一的孫子,塗遠成。
看到我走進來,他轉頭向我看了過來,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卻是充滿了苦澀,而後,他又轉過頭,將視線落在書桌上,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我緩步走過去,才發現,書桌上面擺著的,赫然是一幅字,精緻裝裱過的宣紙上,寫著四個大字,正是“義薄雲天”!
這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酣暢淋漓,一筆一劃如同一條條游龍,直欲騰雲而起,飛上九天,看這四個字末尾的落款,我卻是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落款的那三個字,赫然正是我爺爺的名字,許文則!
塗遠成轉過身看著我,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我爺爺和許老爺子是故交,這幅字畫,我爺爺一向是視若珍寶,輕易不願示人的。”
“這……”一時之間,我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塗遠成似乎沒有繼承塗老爺子的武道,反而更像是一介書生,言談舉止都十分溫文有禮,文質彬彬,他溫和地說道:“許世兄不必拘謹,你我是世交,本應當多加親近,只是我爺爺去世,小弟心中悲切,招呼不周,還望見諒。”
我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