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我還在跟你說話呢!”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就這麼丟下她置之不理。
他當然敢。
韋皓天瀟灑戴上帽子的舉動證明了這一點。
第七章
“皓天、皓天!”
好好的一個新婚夜,結果演變成新娘子獨守空閨,新郎倌喝醉酒的慘況。
“嗯……嗯?”韋皓天到“地夢得”喝得酩酊大醉,莉塔娜則是在一旁嘆氣,頻頻從他手上拿走酒杯,免得他又倒酒。
“再來一瓶!”韋皓天果然又跟僕歐要一瓶威士忌,還要再喝。
莉塔娜搖搖頭,要僕歐別再拿酒過來,他已經喝得夠多了,不能再喝下去。
“皓天,該回去了。今晚是你的新婚夜,你不能一直待在這邊,別人會說閒話。”莉塔娜苦口婆心勸韋皓天趕快回家,但韋皓天充耳不聽。
“說什麼閒話?”他醉得一塌糊塗,看都看不清。“有什麼閒話好說?有什麼好說的……”他好想吐……
“多著呢!”莉塔娜嘆氣。“別人會說,好好的一個新婚夜你居然跑到妓院,還會被人嘲笑你吃火腿。”
“地夢得”雖然名為酒吧,實際上卻是一座妓院。樓下賣酒、也提供舞池給客人跳舞,酒客和看中的白俄女郎跳完舞以後,可以直接帶到二樓開房間。美國人稱這類外國妓院為“火腿店”,所以才有吃火腿之說,這跟早期的“吃外國火腿”是不同的。
“我管別人說什麼!”韋皓天咕噥一聲。
“你不在乎,但別人在乎啊!”莉塔娜勸他。“你總要為你太太著想,這件事若是傳到她耳裡,她會怎麼想?皓天──”
莉塔娜連講了一大串,才發現講也是白講,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沉沉睡去。
“怎麼辦,莉塔娜?要不要送韋先生回去?”僕歐看見韋皓天醉倒在桌上,過來關心狀況。韋皓天那棟豪華洋樓,在上海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個人都認得。
“不要好了。”莉塔娜考慮了半晌搖頭。“萬一要是遇見他太太,更說不清。”還是保留一點空間,讓他自己去跟郝蔓荻解釋,他們這些外人,不宜介入。
“那現在該怎麼處理?”總不能讓他就一直趴著。
“你和尼古拉,一起幫我把他扶到樓上的房間好了,暫時也只能這樣處理。”莉塔娜想來想去,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式,只得委屈韋皓天在妓院暫住一晚。
“我知道了。”說話的僕歐招手要另一個叫尼古拉的僕歐過來幫忙將韋皓天扶上樓,兩個大男人努力了大半天,終於將體格壯碩的韋皓天給扶到二樓房間,等他們能夠完全將韋皓天放到床上,已是氣喘吁吁。
“辛苦你們了。”莉塔娜代替韋皓天分別給僕歐一人一元小費,謝謝他們的辛勞。
“韋先生就麻煩你照顧了。”所有的僕歐們都知道莉塔娜喜歡韋皓天,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莉塔娜再怎麼喜歡韋皓天,他都不會接受莉塔娜。
莉塔娜比誰都清楚韋皓天的心意,但仍選擇照顧韋皓天。她無怨無悔,不只因為他們是朋友,同時也因為他對她太好,不嫌棄她是個風塵女子還處處照顧她,儘可能給她金錢上的支援,她欠他的,又何止區區一個晚上。
韋皓天喝得爛醉如泥,渾身都是酒臭味。雖然早已經脫掉西裝,但領帶還緊緊掛在脖子上,莉塔娜只得彎下身去將領帶鬆開。
“蔓荻……可惡的女人……你就非得這般看輕我不可……”
睡夢中的韋皓天,在莉塔娜為他取下領帶時呢喃了幾句,聽在莉塔娜的耳裡只覺得可憐。
她鬆開韋皓天襯衫最上方的扣子,讓他得以順暢呼吸,接著再蹲下欲幫他脫鞋,卻在無意間瞥見他手指上的傷口。
這傷口,她早就看見了──就在那天他來找她聊天的時候。當時她沒問他受傷的原因,事實上也不必問,這一定是他氣憤痛捶某物時留下的傷口,有可能是牆壁。
她小心翼翼地撫著那道傷痕,明白他深深受傷了。有形的傷口很快就能癒合,但留在心裡無形的傷口,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擴越大,直到製造傷口的人用愛將它撫平。
它能被撫平嗎?
這一點,誰都沒有把握。
製造傷口的人是郝蔓荻,也只有她有能力治癒,其餘的人都沒辦法。
愛情的本質是痛苦,每個人都為它所苦,卻沒有人能夠掙脫。
輕輕為韋皓天蓋上被子,沒有人比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