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有如鏡子,照出了五人的相貌。袁承志吃了一驚,輕扯焦宛兒衣袖,等五人上了樓,低聲道:“是太白三英!”焦宛兒大驚,低聲道:“殺我爸爸的奸賊?他們做了太監?”
袁承志道:“跟咱們一樣,喬裝改扮的,上去!”兩人緊跟在太白三英之後,一路上樓,守衛的太監只道他們是一路,也不查問。到得樓上,前面兩名太監領著太白三英走進一間房裡去了。袁承志與焦宛兒不便再跟,候在門外,隱隱約約只聽得那提燈的太監說道:“請在這裡……曹公公馬上……”其餘的話聽不清楚。兩名太監隨即退了出來,下樓去了。袁承志一拉焦宛兒的手,走進房去,只見四壁圖書,原來是間書房。太白三英坐在一旁椅子,見進來兩名太監,也不在意。袁承志和焦宛兒徑自向前。焦宛兒冷笑道:“史叔叔,黎叔叔,我爹爹請三位去吃飯。”太白三英陡然見到焦宛兒,這一驚非同小可。黎剛立即跳了起來,叫道:“你……你爹爹不是死了麼?”焦宛兒道:“不錯,他請三位叔叔去吃飯!”史秉文眉頭一皺,擦的一聲,長刀出鞘。袁承志一躍而出,雙手疾伸,一手一個,抓住史氏兄弟的後領提了起來,同時左腳飛出。踢在黎剛後心胛骨下三寸“鳳尾穴”上。史秉光反手一拳,袁承志毫不理會,任他打在自己胸口,雙手輕輕一合,史氏兄弟兩頭相碰,都撞暈了過去。焦宛兒還沒看清楚怎的,太白三英都已人事不知。她拔出蛾眉鋼刺,猛向史秉光胸口戳去。袁承志伸手拿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有人。”
只聽樓梯上腳步聲響,袁承志提起史氏兄弟,放在書架之後,再轉身提了黎剛,和焦宛兒都躲在書架背後,剛剛藏好,幾個人走進室來。一人說道:“請各位在這裡等一下,曹公公馬上就來。”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道:“辛苦你啦!”袁承志和焦宛兒聽出是五毒教主何鐵手的聲音,雙手互相一捏。過了片刻,又進來幾人,與何鐵手等互道寒暄。袁承志尋思:“衢州石樑派的溫氏四老也來了。原來宛兒昨晚瞧見的四個老頭子,竟便是他們,怪不得仙都派抵擋不住。他們來幹甚麼?”眾人客套未畢,曹化淳和幾名武林好手已走進室來。只聽曹化淳給各人引見,竟有方巖的呂七先生在內。袁承志心想:“溫方施害死青弟的母親,給我打中穴道,無人相救,多半已成廢人,溫氏的五行陣是施展不出了。但加上五毒教的高手和其他人眾,我一人萬萬抵敵不過。”
只聽曹化淳道:“太白三英呢?”一名太監答道:“史爺他們已來過啦,不知到哪裡去了。”曹化淳派人出去找尋,幾批太監找了好久回來,都說不見三人影蹤。餘人悄悄議論,顯然都不耐煩了。曹化淳道:“咱們不等了,他們自己棄了立功良機,也怨不得旁人。”只聽眾人挪動椅子之聲,想是大家坐近了聽他說話。只聽他道:“闖賊攻破潼關,兵部尚書孫傳庭殉難。”眾人噫哦連聲,甚是震動。曹化淳道:“咱們如不快想法子,賊兵指日迫近京師。要是皇上再不借兵滅寇,大明數百年的基業,都要斷送在他手裡。咱們以國家為重,只得另立明君,維持社稷。”
何鐵手道:“那就立誠王爺了。”曹化淳道:“不錯,今日要借重各位,為新君效勞。一切大事,有兄弟承當。立了大功,卻是大家的。”見眾人並無異議,當下分派職司。只聽他說道:“再過一個時辰,溫家四位老先生帶領得力弟兄,在皇上寢宮外四周埋伏,阻攔旁人入內。何教主的手下伏在書房外面,由誠王爺入內進諫。”
呂七先生道:“周大將軍統率京營兵馬,他是忠於今上的吧?要不要先除了去,以免不測?”曹化淳笑道:“周大將軍跟傅尚書那兩個傢伙,早給我略施小計除去了。何教主,你說給他聽吧。”何鐵手笑道:“曹公公要擁誠王登基,早知周大將軍跟傅尚書是兩個大患,因此命小妹連日派人去戶部偷盜庫銀。皇帝愛斤斤計較,最受不了這些小事。今日下午已下旨把周傅二人革職拿問了。”眾人壓低了嗓子,一陣嘻笑,都稱讚曹化淳神機妙算。袁承志這時方才明白,原來那些紅衣童子偷盜庫銀,不是為了錢財,實是一個通敵禍國的大陰謀,可嘆崇禎自以為精明,落入圈套之中尚自不覺。
曹化淳道:“各位且去休息一會兒,待會兄弟再來奉請。”呂七先生與溫氏四老等告辭了出去。何鐵手留在最後,將到門口時,忽道:“太白三英為甚麼不來?莫非是去向皇帝告密?”曹化淳道:“究竟何教主心思周密。這件事咱們索性瞞過了他們。不過太白三英是滿清九王的心腹,最近還立了一件大功,要說背叛九王,那倒決不至於。”何鐵手道:“甚麼大功?”曹化淳道:“他們盜了仙都派一個姓閔的一柄匕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