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一顧,覺得自己不得志,於是便在青樓裡喝悶酒,妄想效仿柳耆卿,醉裡眠花柳,白衣封卿相。
這時候也就女人和美酒能讓他忘卻煩惱。
“您可是貴人,何苦在這裡折磨自己呢。”
對面坐了個錦衣人,抬手給他斟了杯酒,“這人啊,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都這個下場了,還有什麼好成全的。”明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醉意朦朧地把玩著手裡的玉盞,“我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多少人看我的笑話……也就你了,這會兒還在跟前陪著我。”他伸手拍了拍錦衣人的肩膀,“夠朋友!”
“人麼,誰沒有個失意的時候?”錦衣人微笑著開解他,“你要走出來才行啊,一輩子把自己關在這種地方,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明英苦笑了一聲,“我倒是想,可是沒個契機,不也只是空想麼!”
“誰說的?”錦衣人湊近他,“眼下便有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放在你面前,就看你有沒有那個野心去翻身了。”
“怎麼可能……”
“信不信由你。”
見他說得煞有其事,明英酒意散了一半,晃了晃瓶子,狐疑道:“是什麼大好機會?”
錦衣人環顧四周,很是神秘地朝他使了個眼色,明英會意,湊上前聽他耳語。
話未說完,他卻變了臉色,詫異道:“這!……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萬事都有風險。”錦衣人慢條斯理地坐回原處,“買賣越大風險越大,這是一定的。要麼上天堂,要麼下地獄,你可以掂量掂量。”
明英皺著眉,若有所思地咬著下唇琢磨。
錦衣人倒也不逼他,信手端起一杯酒細細品評,陳年的花雕,味道甘醇,只可惜在青樓做了花酒,真是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他別過臉去看窗外的美景,紅塵萬里,江山如畫。
杏遙走了以後,明霜每日便在窩在房中忙碌,白天黑夜地伏在案前寫寫畫畫。未晚成了她房裡最大的丫頭,坐了杏遙的位置,平時乖乖巧巧的在旁邊穿針引線。
已是深秋了,院子裡花木凋零,枝頭上每停下一隻鳥雀,便會引得枯葉簌簌地往下落。
明霜筆尖一頓,從窗中望出去,不禁想到那句“滿地黃花堆積”。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她覺得應景,來來回回吟了好幾遍。未晚見她停筆,好奇地歪頭來看,桌上放了本書,用黑色綢緞包裹著,封面上刺繡精緻,內頁裡寫滿了東西。
“小姐,你這些天都在寫什麼呀。”她翻了翻,咦了一聲道,“怎麼我一個字都不認識。”
明霜回過神來,含笑道:“這是永州那邊的女字,京城裡頭不興這個,知道女書麼?”
未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聽說過。想不到小姐也會寫這個?”
“你杏遙姐姐從前是零陵郡人。”她合上書頁,“他們那邊有賀三朝的習俗,姑娘家出嫁回門這日,孃家人要把做好的三朝書拿出來,作為婚嫁辭書。”
明霜拿起針線來,笑說:“眼下她跟著我背井離鄉,也沒什麼好送她的了,就當是孃家人給她做本這個,算是個心意。”
未晚扳著手指頭數道:“三天……誒,這麼說就是明天了?”
“是啊,我也快要做好了,就差繡點邊角上去,這就便成了。”
她自告奮勇:“那我來幫您吧!”
“好呀。”明霜往旁邊挪了挪,“我正嫌手疼呢,來……這就按我之前那樣的針腳繡就是了。”
……
明家正門口,狂風大作,幾十禁軍整整齊齊並排而立,嚴濤從馬上翻身而下,紫色的官服上束著翡翠玉革帶,腰間墜了條金魚,抬眼朝門上的匾額一望,拈著鬍鬚笑了笑,拂袖吩咐左右:“推門!”
一干禁軍魚貫而入,院中家丁惶恐不已,或有上前來的,還未及開口人已被推倒在地。前院早亂成一團,明見書得了訊息,慌忙撩袍趕來,一見是嚴濤,半喜半憂地上前問道:
“瞧嚴大人這身官服……是晉升了?今日怎麼來的如此匆忙,也不……也不事先說一聲,好讓下官能有所準備。”
“有所準備?”嚴濤環顧四周,淡笑道,“那就不必了,我此番是奉旨前來交辦事件,要事在身,可不能疏忽。”
明見書打量他的眼神,膽戰心驚地拿袖子擦了擦脖頸上的冷汗,半天才扯出個笑容。
“是……”
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