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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默不作聲地回去,最後在母親額上印下一吻,然後給她整了下被子。

接下來是各種人死之後的流程,醫院這裡的手續完成之後,還要聯絡殯儀館,買墓地,入殮……秦澀沒有什麼親戚,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爸爸和媽媽這邊的親人,過年都只從母親這裡得到過壓歲錢。

這樣一來,就少了很多壓力。

葬禮不用大辦,也不用邀請親戚朋友來送行。秦澀知道自己得回老家一趟,帶著母親的骨灰。

他們家鄉山清水秀,空氣總是溼潤潤的。母親講得最多的就是和父親過日子時候的事,一個在外工作,一個在內持家,掙得不多,可是生活清甜快樂。秦澀的爸爸是個很羅曼蒂克的人,春天的時候,他會連根拔起地帶回很多各色野花,在自家後院圍了道籬笆——想給秦母創造一片花田。

這想法據母親說遭到了很多男人的鬨笑,可是村裡的女人都很羨慕他。自家男人成天在外喝酒賭博,她們都覺得秦母找的才是好男人……

整整忙了兩天兩夜,秦澀眼睛都沒閉上過。他的臉上血色全無,眼睛熬得通紅,可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沒再哭過。

陳晃和韋髓輪流陪他,兩人一開始還會勸他去休息一下,哪怕只睡一小時也好,可勸的次數多了,也就知道根本沒用。

他這是化悲痛為動力,一心要把自己母親的後事處理好呢。

他們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援他。

等秦澀抱著母親的骨灰盒從殯儀館走出來,他抬頭看了眼正烈的日頭,好像有點不勝負荷,搖搖欲墜的樣子。

韋髓和陳晃同時伸手防止他倒下,秦澀看著手中的骨灰盒,說:“看,人死了就剩一堆灰。”

兩人表情凝重地“嗯”了一聲。

秦澀又繼續說:“我以前看小說,也看鬼故事,一直覺得死亡不是最後的結局,他可能還會回來的。所以生命只有一次這些話,在我心裡都跟放屁一樣!”他沉默了一會兒:“可是你們看,真的只有一次,都成灰了怎麼回來啊。”

陳晃和韋髓兩個也不知道怎麼回。

秦澀現在的狀態跟夢遊一樣,隨時可能倒下。

“我買了晚上的票,你們不是說讓我休息一下嗎,今天晚上我會睡個好覺的。”漫長的旅程,窗外都是夜色。

韋髓說:“我陪你去。”

這話本來陳晃也想說,可是看著韋髓的表情,他又把話憋了回去——自己終究不可能永遠陪著秦澀,也許韋髓……才是最適合說這話的人。

秦澀搖了搖頭:“這兩天你們已經陪我夠多了,不用了,我想回去放鬆下心情。”

韋髓沒有再堅持,陳晃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然而韋髓還是去了,等幾個人分手,韋髓給陳晃打了個電話,詢問過秦澀的老家之後,自己也買了票。而且是飛機票,時間是下午。

他要在火車站口等秦澀。

“真浪漫啊。”陳晃掛了電話,不由得感慨。

秦澀傍晚到了火車站,他買的是軟臥,把骨灰盒包裝得很好,緊緊抱在懷裡。一上車他就睡著了,太累了。火車咣咣地向前行駛,秦澀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看不到頭也回不到出口。

這一晚睡得稀裡糊塗,第二天醒過來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窗外已是南方特有的景象。

秦澀睜著眼繼續無知無覺地躺了兩個多小時,火車終於到站。

車上的人發出各種含義不明的聲音:穿衣服聲、穿鞋聲窸窸窣窣,有一個小孩響亮地哭了,有一對男女互道早安,還有一個老人家跟他一樣迷茫地看著這一切。秦澀緊了緊手中的盒子,跟著人流下了火車。

上電梯,然後走出門口。

秦澀的視線凝固了,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那麼多人,秦澀都當成了幻影,只有那個人,好像脫穎而出一般,長身直立,眼神和他相對。

秦澀臉上露出了這兩天來第一個笑容,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衝了過去,到了韋髓面前他臉上依然是失控的表情。

“你怎麼來了!”

韋髓露出十分真誠的笑容:“來陪你。”

什麼都不用多說,秦澀給了韋髓一個擁抱,隨後在他耳邊說:“謝謝。”並非客套,而是熱度灼人的兩個字。

韋髓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他們一起回了秦澀的老家,那是一個村莊,村子不大,有山有水,有的房子仍是古時候的模樣,有的卻是不倫不類的現代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