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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這對異族夫婦若是在我漢人治下,一樣安居樂業!徽宗皇帝乃是昏君庸主,故而失了江山。這等帝王奢侈享樂貪生怕死,不配為帝死不足惜!可嘆我中原百姓受他苦毒!”說罷,又忍不住皺眉道,“早要你閉門讀書,整日裡打打殺殺成何體統?竟然被一介婦人給問住了,當真丟臉!”

宋濂此言一出,殿上眾人頓時一陣沉默。武當派是武林門派,宋青書是武林人士,宋濂這個海內大儒不要他出去打打殺殺,卻要他閉門讀書,思及這些年儒林與百姓中口口相傳“宋青書身負天下之望”的說法,宋濂這番責備的深意,他們還能不明白嗎?

宋青書卻並不在意這些,宋濂自從來到武當便時常鄙視他的文墨,每每給他佈置功課。這番出走,功課落下不少,也難怪宋先生惱火。“如先生所言,若要這天下承平、百姓安居,又當如何?”

宋濂朗聲道:“自然是要明君、能臣,”說到此處,他不由一陣沉默,隔了半晌方咬牙道,“強兵!”

宋青書聞言,不禁幽然一嘆,緩緩道:“原本,我也這般以為。然而,唐太宗是明主,唐玄宗又如何?太/祖皇帝是明主,徽宗皇帝又如何?成吉思汗一樣雄才大略,如今的元順帝又如何?甚至還有隋煬帝,未得太子位前一樣謙恭下士仁義守禮,可一旦登基為帝,撕下假面,誰又能奈何得了他?民間有云,富不過三代。做皇帝,老子英雄兒子膿包,難道還少嗎?”

宋濂神色一窒,又道:“所以,還要能臣,節制帝權。”

“能臣?”宋青書聞言卻是一聲冷笑,“熙寧變法,王相公當真是亂臣賊子?一旦為官做宰,名下便有千頃良田,這也是能臣嗎?我若是徽宗皇帝,既然政令不通,臣子不忠,百姓又離得太遠,當這皇帝不如一個傀儡,自然也要想盡辦法尋歡作樂。我若不痛快,誰也別想痛快!”

宋青書這般所言當真是匪夷所思荒唐非常,可不知為何宋濂竟半個字都無法反駁。耳邊只聽得他又道:“歷朝歷代開國皇帝皆以兵事起家,誰不知道要強兵方能坐穩皇位?唐時出將入相強枝弱幹,是以藩鎮坐大安史之亂,唐玄宗倉惶出逃百姓卻只能等死。太/祖皇帝謹記教訓強幹弱枝,宋朝三百年江山社稷冗官冗兵,生生拖垮了百姓。蒙古人一至,千萬大軍望風而逃,這也是強兵之道?……宋先生,張養浩的詩做得好!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作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宋青書話音方落,宋濂竟放聲大哭,忽然向宋青書跪下道:“宋少俠,你既然什麼都明白,他日定能是一代繼往開來的明君聖主!宋少俠你出身草莽卻心懷天下,以武當如今的氣象,再進一步易如反掌。你可記得楊維楨的愛女?你當老夫當真有那閒情逸致為你一個晚輩做冰人?那楊家女飽讀詩書文采風流,其父一篇正統辯名動九州,有了她你才能收天下士子之心!你才能坐穩了那個皇位!宋少俠,請以天下百姓為重!”說罷,他便要行大禮參拜。

宋青書卻不要他拜,雙手扶住他的手臂將其死死架住。“宋先生,縱然我來為帝,我是明君,如何保證我的子孫後代還是明君?你是能臣,又如何保證與你同朝為官的不是安祿山、蔡京、秦檜之流?”他長嘆一聲,望著宋濂緩緩言道,“宋先生對青書寄予厚望,青書豈能不懂?宋先生以為青書身負天下之望,當此亂世之時當再進一步。然宋先生可知,這一步,如臨深淵!”

宋濂再無話可說,只不住落淚道:“我只望你能早日明白身負重任,不想你已看地這般透徹……這千百年來王朝輪迴的宿命,只是如此,不過如此!”說罷,但見他的身體搖搖欲墜目光無力渙散,竟生生噴出口血來。

“宋先生!”宋青書見狀登時大叫一聲,急忙將他扶住。

宋遠橋同時閃身至宋濂身邊,一掌抵在他背心,將一身渾厚內力緩緩注入他體內。宋濂是海內大儒飽讀詩書,宋青書的疑惑,他如何不明?只是縱然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對這困境依然無能化解。只能如縮頭烏龜一般,一遍遍地勸著自己,只要仔細再仔細,好好選個明君盡心輔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或許便能改變這種情況。哪知縱然是宋青書這位他看中的明君,原來也不信他的幻想竟會成真。宋濂雖說激動吐血,可卻並無性命之憂。有宋遠橋相助,不多時他的氣色便已好轉,只見他拉著宋青書的手含淚言道:“宋少俠,老夫不逼你。只是我天下百姓苦難深重,求宋少俠救上一救……”

宋青書不知所措地望向宋遠橋,宋遠橋雖說雙眼泛紅,此時卻是滿面驕傲與欣慰,輕聲言道:“青書,你沒有做錯!無論你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