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一片落葉落在顧楠的斗笠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將斗笠微不可見的壓下去了一些。
斗笠下顧楠睜開了眼睛,營地中沒有什麼聲音,該是大多數的人還沒有睡醒,躺在路的兩旁或是靠在樹邊閉著眼睛。遠處又幾個守夜計程車兵,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篝火已經燒盡,還有幾些火星在木柴上零星地閃動著,焦黑的木柴堆在一起,冒著一吹就散的輕煙。
空氣中帶著臭味,這很正常,兵營裡總是這樣的味道。士兵和將軍不同,沒有更換的衣服,長期不會脫了甲衣。行戰來數個月,能清洗衣甲的次數屈指可數,墊在鎧甲裡面的衣服早就已經發黑髮臭了。
曹操幾人圍坐在一處篝火邊睡著,看樣子睡得都不是很沉。
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她本來早已經不需睡下休息了,昨日卻是真的睡著了。
順著營地再往前走上並不遠,有一條山溪,清澈的流水在石間流過,將岩石的稜角都打磨得光滑。流水被立在其中的岩石阻擋,潺潺流過兩側,流動的水面上帶著點光粼粼。
蹲在溪邊,顧楠伸手入了溪水中,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冬天裡的山溪清冷,她卻沒有收回手,任由著水流穿過手掌。
捧起了一掌清水敷在臉上,還未醒的睡意徹底散了開來,顧楠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曹操沒有選擇上策,但是選了下策,一樣讓她為難。依下策行事,勝算一成都是說了高的。
這一次,如果沒有變數,是必敗的局面。與人算無關,用兵法說,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他們這一邊。
如今諸侯聲名天下共諷,可謂狼藉,已經過了最佳的時機。失去了借公義之名求助的可能,是失天時。
這山林之間長驅追趕,人困馬乏,道路險阻。洛陽過後,易守難攻,是失地利。
兵稀將寡,只過萬餘,追數倍之軍,是失人和。
無論怎麼看,都萬沒有勝算,也怪不得袁紹等人不追,董卓彙集洛陽之軍,軍力比之諸侯總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當有勝算。
顧楠坐在溪邊,從伸手在灌木之間摘下了一片草葉,放在手中把玩。
世無必然,定有一間變數。
而她這下策,就是藉著一間變數而為,起一場動亂,竊得三勢之中的人力一勢。
看著手中的草葉,顧楠將其隨意地放在了嘴邊。
那嘴唇含住葉片,一陣清幽的聲音在嘴中吹出,似是一小曲,曲聲如那山間鳥語。
婉轉輕啼,又悠揚遠去。
“啪啪啪。”曲聲漸去,一陣撫掌的聲音傳來。
葉片從嘴邊被取下,曲聲戛然而止。
“我曾聞過宮廷曲樂,比之先生一葉之聲,不及一半爾。”
曹操站在顧楠的身後臉上帶著笑意,微微側著耳朵,就像還在聽那已經遠去的餘聲。
“這便是仙家之樂,一葉都可為聲?”
對於曹操的問題,顧楠也只能無奈地當做沒聽見,他是將她真當做了仙傳之人了。
半響,曹操輕笑著說道:“先生,可能和操說那下策了嗎,還是說,又是一個布袋?”
“呵。”顧楠搖著頭將草葉放在了地上,回過頭來看向曹操。
“萬餘兵追十數萬軍,你還真是瘋了才會追去。”
“操也沒瘋。”曹操笑著背過了手。
“是這世道瘋了。”
顧楠拍了拍沾在衣襬上的泥土站了起來:“這下策,可借一力,取一成勝算。”
······
“後軍跟上!”
林間的軍隊腳步加快了一份,在林中快速的行進著,從人影來看不過千餘人。
那軍隊的兵甲是曹操的軍部,而領在軍前的卻只有曹操,曹洪二人,其餘的軍隊和部將都不見了蹤影。
一日前。
“滎陽之側地勢高低,恐有埋伏,卻又是追董卓的必經之路。”
顧楠拿著曹操交給她的地圖說道。
“是,昨日元讓便同操說了此事,先生以為如何為好?”
曹操皺著眉頭,要是過不了滎陽就更不要說追什麼董卓軍了。
“可分軍而行,分成數股,於各路過山。命驍騎在前側,勘探互通,儘量避免遭逢交戰。過滎陽後再於此處會和。”
萬軍過山的聲勢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相比之下,分成數小股就會隱蔽很多。
若是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