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這份奏章,你且看看!”皇帝在暖床上,就如此說著:“不必多禮,這事大著呢,你坐著細細看。”
“是!”尹理伏身叩頭,又起來,接過這份奏章,仔細看著,其實這份奏章,他已經看過了幾次了,這時要奏對皇帝,更是要細細看著,但是在皇帝身邊,見皇帝躺在那裡,身弱體虛,竟然心中一酸,幾要落下淚來。
皇帝登基十六年,素來溫和雅緻,對待臣子也很寬厚,政壇上,也少有殺戮,素得群臣之心,稍稍看了,就斟酌著字句說著:“皇上,譚凡申辦事還算勤謹,上任才二年,這災也算是他遇到了。”
“朕知道,朕不加罪,但是要治這災,怎麼作?你且說個章程來。”
“皇上,這災,其實是四件事,第一,就是蠲免晏陽省錢糧,不徵賦稅,那百姓只是流亡,但是如果這時還徵賦稅,就立刻是官逼民反了。”
“果是老誠謀國之理。”皇帝說著:“你且說下去!”
其實,痛苦積累多了,就必須有一個因子來爆發,這時,誰撞上去,誰就倒黴,皇帝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既是水旱,那修治河防,也是必須,但是這是大政。”
“第三,就是運入糧食,以救災民,這是最大的工夫,但是又有二點,第一就是糧從何來,第二就是解決沿途官吏盤剝。”
“你是內閣大臣,素來知之,這要多少銀子,多少錢米?”
“皇上,各省原有備用的糧食,但是這次賑災,自然遠不敷用,現在情況,就算下令放倉,能支撐一月就已經了不起了,還不計侵吞賑災銀兩不法貪墨官吏,據臣的計算,還必有一百二十萬石糧食,才能濟得災民,又以備春荒,等夏麥得以開鐮收割,度過災情。”
“糧是一百二十萬石,銀子呢?”
“也要一百二十萬。”
皇帝默然不作聲,一百二十萬石糧食,一百二十萬銀子啊。
這時,外面正燒著茶,傳來一些翻花沸滾的聲音,以及一些水氣,皇帝才問著:“戶部,還有多少銀子?”
“回皇上,三百六十八萬四千二百兩。”
又是一陣沉默,西南用兵,一年就要消耗上百萬兩銀子,這還算節省了,如果要加大鎮壓規模,那又是翻倍,偏偏這時,又出了旱災和水災,這一來,朝廷的銀錢都要空掉了,沉默了一會,皇上就說著:“還有呢?”
“這第四點,自然是殺,現在這情況,端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又不可公共化,如是有著叛亂的種子,就要殺一儆百,萬萬遲疑不得。”尹理坐著,眼神專注。
皇帝聽著,點頭說著:“不錯,你先回去,把辦法立個章程,和內閣商量過,再來和朕來商議……不要管別人說你什麼,朕是深知你的,把國事辦好吧!”
尹理應著:“是!”
見皇上沒有再說話,他頓了頓,就行個禮,退了出去。
這時,太監已經帶著侍讀學士劉無庸進來了。
侍讀學士,正四品官員,配置於內閣和翰林院,任務為文史修撰,編修與檢討,其上為掌院學士,而且,也有著陪侍帝王讀書論學或為皇子等授書講學,論官位還不算太高,但是地位卻不可小看。
劉無庸進來,跪了禮,賜了座,就說著:“皇上保重龍體要緊,不可太操勞於政事了。”
“朕知道,朕知道。”皇帝苦笑地說著,他何嘗不知道,這種看似平淡的問候,實際上是有用意的,太子才五歲,皇帝必須撐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西南叛亂,又有水旱起亂民,他何嘗不想修養,可是現在大事漸起,他不得不勉強為之,不然的話,一旦西南糜爛到底,甚至蠻司建國,對朝廷的威脅更大,如果內部再有亂事的話……皇帝打了個寒戰。
皇帝平息了心情,問著:“你是翰林侍讀學士,熟讀經典,你對李睿的仁禮本意論,有什麼看法,是不是符合聖人教誨?”
這本書,劉無庸已經讀過,略一思忖,就微笑地說著:“皇上,聖人之道,就如無邊無際的天地,包容之廣,奧妙之深,豈是我輩所能盡知,李睿當然也不能盡之,不過,這本書,亦有其過人之處,仁禮之說,也符合聖人教誨,只是一個綱常的問題,還沒有得以闡明,但是李睿今年才二十歲,學術有些不純,也是理所當然,如能再養一些年,必可大成。”
劉無庸的意思,卻已經是包容李睿了,暗中有些讚許之色。
皇帝聽了,先不出聲,略覺得不對,正要細細思量,分辨個明白,卻又是一陣暈旋,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