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發一語,沉晦容顏看不出喜怒。
“你就為了這個,一再推開我?”
“我怕……你想起來……”
“沒錯,你說的對……”他搖頭,不可思議地低喃道:“這女人真的是白痴……”
她顫了顫,更加將自己縮成小蝦米,吭都不吭一聲。
“如果我說,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是我要先吐血還是你要吐給我看?”
“什……麼?”腦袋炸開,她懷疑自己產生幻聽,呆滯無神的表情愣愣地瞧他。
“我說,那些事情,我知道。”在她歷火劫的那回,他便想起來了。
怎麼……可能?!
太大的驚嚇,讓她幾乎失去語言能力。
“可是……你那麼恨我……”和他在一起時,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呀?
“那是意外,我沒怪過你。”
在靈山,她出不了什麼差池,況且他知道她再愛玩也懂分寸,不至於跑太遠,可誰也沒料到會有隻柳樹精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這一點是他失算了。
既是意外,便沒有怪罪她的理由。
誠如他曾對她說過的,明知賭命也是自個兒的決定,無人勉強。縱使最終輸了一切,也當無怨。
他,無怨。
“那……”她看了看床頭櫃的物品。為何要如此折磨她?
鳳遙只消一眼,便看出她往牛角尖鑽了。
那從來就不是懲罰,只是在發生事情後,才驚覺自己太過寵她,寵得她不識人心險惡,嬌弱得不堪一擊,一旦沒有了他的庇護,她要如何生存?怕是會茫然失措吧……
因此,他要她沒辦到自己交付的任務前,不許尋他。
他只是希望指引她一個目標,就像母鳥將雛鳥推出巢外,讓她能夠學會堅強、學會獨立,在保有純真的同時,也能夠聰穎地辨別是非與善惡
她做得很好。
有了目標與信念,便不至於茫然失措,她的成長與蛻變在在令他為她感到驕傲,又哪來的理由怨恨?
孫旖旎似乎有些懂了。
他不怪她害慘他,也不怪她害他在人間幹年飄泊,唯一怪的,是她推開他。
他只是……想要她牢牢牽住他的手而已。
她懂了,明明該欣喜,淚水卻不聽話地肆意奔流。
也許是千年以來飽受煎熬的恐懼終於得以釋放,也或許是領悟他從來沒有想放開她的意思……大悲大喜間的落差,教她一時負荷不了,除了放聲大哭,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無法思考。
她怎麼……
面對眼前狂哭的女人,鳳遙整個傻眼。
不是梨花帶雨、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完全孩子式的哇哇大哭,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哭得這麼隨興的女人。
“孫旖旎,你夠了吧?”休想用這招要他心軟,他不會的,絕對……不會。
“這是我家,你管我!”
居然反吃回來,剛剛那個委屈兮兮的苦情小媳婦呢?川劇變臉都沒她快。
你家是吧?鳳遙氣悶地轉身想走,邁開的步伐卻莫名地被哭聲給綁死。
她這種哭法,綺情街所有的屋子都要給她哭垮了。
他移動僵硬的步伐,繞了回來。“孫旖旎!”
“嗚……”她不理他,一心一意地哭。
沒轍,他蹲下身,抬起袖子胡亂替她拭淚。
不知是哭得太厲害,嗆著了還是怎樣,一口氣吸不上來,又喘又咳。
“喂!”別鬧了,這很老梗,他不會中招的。
她兩手死死地抓住他衣角不放,他想了想,伸掌去拍她的背。
“不準再哭了……”
“你用……嗝……什麼身分命令我?”
還哭到打隔!都幾千歲的人了!
舒舒服服趴在他身上,她眼皮一鬆,便任其垂落,像個剛胡天胡地玩鬧過的小嬰兒,精力耗盡就想睡了,任性得完全不理會大人被她搞得多人仰馬翻。
她在耍賴。
撐了千年不曾任性過一回,就這一次,找到那個最寵她的人了,讓她賴皮一下下也不為過吧?
睡著了?!
鳳遙簡直不可思議。
“休想我會這樣就放過你!”瞪著倚在他懷中過分甜美的睡容,他滿腔的氣悶完全無處可發。
睡夢中的她,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他的惱人低咒,唇畔淺淺地、淺淺地彎起一抹憨甜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