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以諾看了一眼之後立刻低下頭,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嚴冬棋明顯愣了愣,然後抬手抓了抓男孩子潮溼的頭髮:“你這是怎麼啦,玩呢麼,我都沒生氣你好好的說哪門子對不起。”
“不是,就覺得挺……”後半句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好啦,睡覺吧,我明兒還要早起呢。”嚴冬棋笑了笑,顯然沒有注意到韓以諾的異樣,只是看著他躺下之後,抬手關了燈。
黑暗之中很快傳來嚴冬棋均勻的呼吸聲,韓以諾輕輕轉頭看過去,男人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模糊不清,但是格外讓人安心。
他默默地看了一陣兒,然後轉回頭,睜著眼睛對著天花板無聲的深呼吸了兩下,輕輕地背過身去 閉上了眼睛。
年三十兒晚上嚴冬棋和老媽在廚房裡做年夜飯,韓以諾和嚴芷被老媽指使著去貼對聯。平時這活兒都是嚴冬棋幹,理由是家裡他個子最高,現在韓以諾的功能可算是體現出來了。
老媽把飯鏟子扔給嚴冬棋,蹬蹬蹬跑到門口去看倆小的貼春聯,嚴冬棋在裡面燉著排骨都能聽見老媽在門口喊叫:“以諾貼得真好,真能幹,不像你哥,年年上下聯兒都貼反了。”
他簡直聽不下去,腦袋從廚房探出去衝門口喊:“貼個對聯就是能幹啦?我年年貼對聯也不見你誇一句,偏心眼兒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韓以諾你過來幫我起鍋!”
韓以諾聽見嚴冬棋叫他,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廚房跑,老媽在門口衝嚴冬棋喊回來:“我不偏心小諾難道偏心你啊?你一天就知道欺負人家。”
家裡面做菜的是用了好幾十年的老鐵鍋,裡面燉了一窩排骨,嚴冬棋一個胳膊想端起來實在費勁,韓以諾跑進廚房幫他,一邊端鍋一邊問:“哥你真的不分上下對聯啊?”
“就知道你得問,”嚴冬棋一邊用鏟子把排骨扒拉出來,一邊瞪了韓以諾一眼,“我發現貼對聯真是個技術活,我老是分不清是上平下仄,還是上仄下平,好不容易對一回,結果發現人家橫批是從左往右寫的,嘿我就納了悶兒了。”
韓以諾笑的端鍋的手都在抖,嚴冬棋又瞪了他一眼:“唉你就笑吧,成天就知道扒拉你哥的笑話看,我在你面前都沒什麼兄長的威嚴了。”
韓以諾還是笑個不停。
“得了,別笑了,張嘴。”嚴冬棋從盤子裡抓了塊兒小排,吹了吹喂到韓以諾嘴裡,“行了,小狗,出去玩兒吧。”
韓以諾閉嘴嚼了嚼,然後拉起嚴冬棋的手,把骨頭吐到他手心兒裡,滿意的走到客廳去看電視。
嚴冬棋看了一眼手裡的骨頭,認命的長嘆一聲,轉身把骨頭扔進垃圾桶裡。
年夜飯吃完的時候九點多,家裡人圍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老爸老媽年紀大,撐不到十二點就先去睡了。嚴芷吱哩哇啦吵著春晚不好看,拿著遙控器調了一圈兒臺,發現沒一個不一樣的節目,也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嚴冬棋拍了拍坐在旁邊的韓以諾:“你先去睡覺吧,我等到十二點,把那一掛鞭放了也就睡了。”
韓以諾搖了搖頭,剝了塊兒糖送嘴裡:“沒事,我不困,過會兒陪你去放炮。”
小區裡住家戶多,十二點放鞭炮的人也多,兄弟倆下去的時候,地上已經鋪了一層紅紅的紙屑,空氣裡也都是鞭炮的味道。
到處都是爆竹的聲音,嚴冬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是過年的味道啊!”
韓以諾站在不遠處看著嚴冬棋點了捻子,然後一溜小跑回來。倆人站在原地看著鞭炮在深夜裡明滅不定的火光。
“新年快樂!”嚴冬棋抬手攬住韓以諾的肩膀,在他耳邊喊了一句。
韓以諾也湊到嚴冬棋的耳邊:“哥,新年快樂!以後每年都要一起過年。”
嚴冬棋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咧開嘴笑了:“廢話,傻小子,你不和我過年你和誰過年?”
韓以諾點了點頭,轉頭去看快要燃盡的鞭炮。
沒等這掛鞭放完,小區另一頭不知道是誰買了禮花,深冬暗黑的天空中一時間百花齊放,亮如白晝。
禮花的轟鳴聲震顫人心,韓以諾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被震得吐出來。
“吵死了。”站在一邊的嚴冬棋喊了一聲,然後抬手捂到韓以諾的耳朵上。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退去,只有臉頰邊雙手的溫熱,和著自己的呼吸存在。
韓以諾突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那些焦慮和不安,彷彿一瞬間都找到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