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靳先生,所以還是別待在這裡礙眼——”
“你敢反悔?”清冷的語氣微揚,聲音更輕了。
如果是三分鐘前,她敢,但現在,只有對那輕柔到不行的威脅發毛的分,所以她換了一種說法。
“可是我是妓女耶,娶我豈不委屈了你,人家是怕你後悔耶~~”她還特意強調“妓女”兩個字,深怕他忘了,沒有一個家世清白的男人會願意娶妓女,至少在她的認知裡沒有,也許有些情深義重的男人願意,但絕不可能是身為醫生的他。
“我會娶你。”他又重複一次,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說一件公事,不是求婚,而是宣告。
蕭奈兒很難不見鬼的將內心的詫異表現在臉上,在此之前,她只是把他當成一般普通男人,純粹是貪圖她的美色而答應娶她:而她之所以同意,是為求自保而採取的權宜之計。但在發生斷腕事件後,姑娘她改變主意了,與其繼續待在這危險的男人身邊,不如去面對其他可以預料到的攻擊。
握住自己衣角的手,動作看似不經心,其實充滿了威脅性。
她知道不能與這男人正面衝突,面對一個猜不透的敵人,直接說“不”並非明智之舉,必須迂迴而行,而這個她最厲害了。
花開迎春的笑容掩蓋住內心的另有打算,她又回到他身邊,化身為黏人的半皮糖撒嬌地賴進他懷裡。
“哪,你說的喔,可別後悔哪~~”
“不會。”
“可是我的開銷很大,習慣了富貴奢華,買個衣服就要花上幾十萬,你養得起我嗎?”
“可以。”
“我要住金屋銀窩,吃山珍海味,每天有專車接送,晨昏定省有僕人伺候。”
“沒問題。”
“我很黏人的,你去哪都得帶著我,不然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行。”
“還有,有了我,你就不能有其他女人,即使我變老變醜變黃臉婆,或是變得羅唆變得歇斯底里變得不可理喻,你都必須無怨無悔地接受我。”
“好。”
哼哼,用說的誰都嘛會,但無所謂,反正她也只是說說而已,一切只為了製造她恨不得嫁給他的假象,好降低他的疑心。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房穿件衣服,然後打通電話跟家人報告這個喜事,你說話要算話喔,大丈夫一言九鼎,別趁我回房間後就偷溜了喔,我會來找你喔,要等我喔……”她一邊喔個不停,一邊婀娜多姿地往門口凌波微步走去,這是她閃人的熱身戲,千交代萬交代,回來要是沒看到他會死人的。
“等我喔,親愛的,我去去就來~~”臨走前不忘送給他一個飛吻,然後,關上門。
靳易始終面無表情,若有所思地盯著門口沉吟了會兒,才對身後的徒弟開口。
“諾爾、昭文。”
“學生在。”兩位男子上前,一位褐發藍眼,一位黑髮單眼皮,兩人異口同聲應答。
“快去,別讓你們的師母逃了。”
“是。”兩道挺拔的身影立刻迅速朝門口移去。
靳易站起身,對二徒弟石橋拓郎交代:“準備退房。”
“是。”石橋拓郎恭敬地應答,但沒有立即著手進行,卻跟著老師身後進入書房,似乎想問些什麼。
“有什麼問題?”靳易淡淡地開口,沒有看他,而是把焦點放在整理桌上的醫書。
“老師真要娶她?”
“對。”
石橋無法理解,他跟了老師四年,一直無法真正弄懂老師心中的想法。
老師是他與其他三位師兄弟這輩子最崇拜佩服的人,所以他們四人才會捨棄在前途大好的知名醫院工作,追隨老師專研中西醫學的深奧學問。這四年間,他沒見過老師跟哪個女人有牽扯,也明白老師的特立獨行不能以常人視之,老師的內心跟他的醫術一樣神秘,因為弄不懂,所以更崇拜。一直以來,他們認為老師喜歡的女子必是非常特別,不應該是個妓女,那女人的美麗無話可說,卻終究是個喜歡勾引人的妓女呀!
“可是她……”
不等他說完,靳易便給了答案。
“就算她是妓女,我也會娶她,何況她並不是。”靳易一下子就識破了,也許表面上可以裝,但瞞不過熟知人體經脈血管穴位的他,他一為她把脈,就知道她不是一個與男人胡亂交媾的女人,說是妓女根本不合。
石橋拓郎呆愕了下,似恍然大悟,但不一會兒又陷入了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