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此刻似乎正睡在榻上。
“陛下連妾身也忘記了?”那雙如水雙眸頓時變得哀怨起來,彷彿如那纏綿不盡的蠶絲一般,一絲絲、一縷縷地,隨著她的眼波,繞在朱祁鎮的心裡,越繞越緊,越繞越密。
“不對,我覺得你很熟悉,可我好像又想不起你是誰了。”朱祁鎮坐起了身來,一臉的惶恐,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去觸碰那張隱匿在迷霧之中的面容,又像是要撕開那遮蔽著這女子面容的迷霧,可是卻徒勞無功。
雙眸裡似乎有清淚在流淌著,悽婉的嗓音讓朱祁鎮心痛如鉸。“陛下您莫非忘記了,我們曾經相約過,一輩子都要在一起,永不相負,永不相負的……”
“不對,我記得你,我明明記得的……”朱祁鎮手用力地捶著自己發漲,發暈的腦袋,大聲地叫喊了起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出現,有的只是那張似乎越來越朦朧的面容,還有那雙似乎快被淚水淹沒的明眸。
“……記得……記得……你應該記得,你離開的時候,妾身曾經說過,會一直在這裡,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回來……”聲音漸漸地小了,那女子彷彿此刻就要變成了團煙氣,消散得無影無蹤,聲音也愈發地顯得焦灼起來。
朱祁鎮聽到了這一句話,大腦裡邊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轟地一聲,無數的畫面與記憶,在這瞬間,猶如那滔天的巨浪一般全都灌了進來……
此刻,守在那頂帳篷之外的百夫長騰格爾只隱隱地聽到了朱祁鎮似乎低喚了一聲“一娘”還是“一良”之類的,可是旋及再無聲息,騰格爾擺了擺腦袋,繼續擔負起自己看守大明朝皇帝的責任,已然明確了帳內人的身份之後,騰格爾更加不敢怠慢,生怕稍不懈怠出了什麼事,怕是自己腦袋搬家都不管用……
大明帝都北京紫禁城內的坤寧宮內,一位年約二十許,體態豐盈的清麗女子陡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光潔的額頭上盡是密密的細汗,一雙水眸驚惶不定張望著左右。
“娘娘,您怎麼了?”就在榻前侍候,正打著瞌睡的一名宮女不禁驚醒了過來,趕緊問道。
“我夢見陛下了。”驚魂未定的清麗女子正是當今天子朱祁鎮的正妻:閨名一孃的錢皇后。她撫了撫額上的冷汗,緊了緊身上的白色的縟衣,勾勒出了她那充滿著女性魅力的美好曲線,一雙清亮得彷彿能倒映夜空星月的水眸裡透著一股難言的心悸與慌亂。“他一直在看著我笑,可無論我怎麼問他,他卻一句話也不答我。”
那名宮女先是一愣,旋及笑著寬慰道:“娘娘,陛下心裡邊最疼的便是您了,而娘娘您心裡裝的也盡是陛下,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陛下也沒什麼。說不定這會子,陛下正在夢裡邊想著皇后娘娘您呢。”
接過了宮女遞來的水飲了一口,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聽了宮女這番話,錢皇后臉上不禁多了幾分光彩。望著那窗外閃爍的星河,錢皇后一雙水眸之中的纏綿與思念更甚,低聲地喃喃自語道:“希望老天爺與祖宗保佑,陛下能夠早日班師才是……”
夜色分外的漆黑,天空之上的星月被烏雲所籠罩,翻卷的烏雲之中,透著隱隱約約在其中穿梭的雷電,越來越震耳的驚雷聲,彷彿預示著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而黑幕籠罩之下的大地上,一隻只的火把在疾風中飄搖,隨著隆隆蹄聲還有蒙古人的呼喝聲,在漆黑的夜裡劃出一道道的明晰的光痕。
在一處生長著幾株大樹處,縱馬狂奔了近個時辰的蘇合滿口汙言汙語地跳下了戰馬,將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插在鬆軟的草地裡,一面解著褲帶,一面詛咒著該死的上司,這麼黑的野外,去搜捕一個身材高大的戰俘,這可能嗎?
就算是大草原上最有名氣的獵人,也不可能找到,蘇合悻悻地吐了口唾沫,開始對著那幾株大樹放起了水來。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名蒙古兵縱馬經過蘇合的身邊,為首者大聲地喝道:“蘇合,快點,西邊發現有明軍敗軍的動靜,千夫長令所有人都往西方搜捕,你最好快點,不然,可是要挨鞭子的。”不待蘇合回答,徑直縱馬向西狂奔而去,如果從高空望過去,很明白能看到,那黑濛濛的天空下,無數的光點,正向著正西方彙集,而隱隱約約傳來的廝殺與慘叫聲,與那天空的驚雷交相輝映。
就在蘇合放水結束,愜意地哼著蒙古小調,扎著腰帶的當口,一道粗大的赤白閃電撕裂了漆黑的天穹,把那蘇合給嚇得一個哆嗦,就在他張口欲嘟囔幾聲的當口,原本睜大的眼珠子陡然一僵。
第九章 噩耗……
赤白的電光之下,那幾株樹木之間的灌木之顯露出了一對血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