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僚先不必急著爭辯,請聽本官一言。”
沈縝話一出,還在那吵個不可開交的官員都噤了聲。沈縝咳了一聲道:“兩淮巡鹽御史黃大人是皇上欽點的門生,也是皇上器重的幹才。現在生了這麼一樁命案,以本官來想,實在想不到黃大人會跟個青樓女子扯上關係。雖然現在有天香閣的人指證,但畢竟還是一面之詞。以黃大人的身份應該由皇上下旨處理此案較為妥當,但是,我們作為南京的六部官員總要弄清楚案件的來龍去脈才能向皇上稟報,否則如何寫這奏摺,難道對皇上說白玉蘭可能是黃宗羲殺的又可能不是他殺的?!本官的意思是弄清案情,至於如何處置這個案件或者是否重審就由皇上定奪。”
沈縝有了定論,其它下官就不好多說了。錢象坤也點點頭,除了贊成沈縝的想法,另一個原因是他也想知道那個青樓女子是不是黃宗羲殺的。但是決定南京這邊先審案件後,接著一個問題又來了。
這案件在哪審?由誰審呢?
南京御史袁弘勳先出來道:“按理由南京刑部來審最為合適,但南京刑部沒有尚書堂官,而郎中陳大人是黃宗羲的好友,兩人關係匪淺。按著大明審案的迴避律例,陳大人就不合適審理這個案子了。”
袁鴻勳的話得到不少官員的認同,陳文一跟黃宗羲是至交那是整個江南官場都知道的。陳文一對此也沒有出言反對,從進大堂起陳文一就眼觀鼻,鼻觀心,面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彷佛大堂爭論的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但是他的內心現在卻如翻山倒海一般,當他聽到天香閣生命案後,他就覺得事情有些詭異。他本能的不相信黃宗羲會殺人,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黃宗羲都粘著那個白玉蘭,他也告訴過陳文一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黃宗羲雖然沒有明說,但那女子必是白玉蘭無疑。黃宗羲從揚州回來,匆匆忙忙的就跑去白玉蘭那,又怎可能會是為了要殺人呢!如果真是黃宗羲乾的,事後他怎麼可能還跑去找自己說是要一起去查私鹽,無論怎麼講都是講不通的!但是,現在輪不到他說話。除了堂上有幾位尚書大人,更重要的是他跟黃宗羲的關係,他要避這個嫌!李原吉雖然是戶部侍郎,說話也有份量,但同樣他也需要避嫌,他在朝會上也沒有出聲。
袁鴻勳的話說完後,錢象坤也道:“嗯,說得不錯,既然是要審理那相關人員就要回避。黃宗羲乃與本官家中定有親事,所以本官也要回避。以本官來看就交與應天府審理!”
審案人又回到了原點,冷知府就是因為不能決斷才往上稟報的。這又交回給他,冷知府哪敢接下手。他忙出言道:
“錢大人,下官只是應天知府,黃宗羲管著兩淮,下官審案恐怕不合適吧!”
錢象坤還未出聲,沈縝便道:“命案生在你應天府管轄範圍之內,理應由你審理!”沈縝說完又轉而象錢象坤道:“錢大人,審理此命案關係到朝廷官員,本官以為不可不慎重。不如由冷知府審理,兩位錢大人,本官,右都御史陳大人,還有刑部陳大人,各御史大人一起旁審。這樣既可集思廣益早日審清案情,也可做到不偏不倚。眾位大人以為如何?!”
“好,就按沈大人說得辦!”沈縝的提議得到了官員們的支援,錢象坤也點了頭。畢竟黃宗羲是他未來的孫女婿,即使他惱怒黃宗羲跟個青樓女子不清不楚,但怎麼說錢黃兩家已經是親家,他不能不關心。錢象坤都應允了,其他人更加沒有意見,最無可奈何的冷知府也在嘆息中應承了下來。
這份差事無疑是要得罪人的,黃宗羲是皇上新起用的人,也是支援皇上實行新政的官員。昔年黃宗羲還在《明刊》的時候就大肆寫策論,抨擊現有制度下官員貪墨,地主隱沒糧田等等弊端。那些家有萬頃土地的官紳豈有不恨他的,現在他捲入官司,江南許多官員巴不得他落難,折折新政派官員的威風。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黃宗羲背後的靠山是皇上,是大明最大的一座靠山,皇上登基已經有三次科考取仕,新政官員的勢力越來越大。一個弄不好就會得罪一大批人。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沒有人敢自告奮勇的接這個案子。
事情既然定了下來,朝會也就散了。冷泉澹也算是倒黴攤上這麼一個案子,其他官員幸災樂禍的跟他調侃一陣才走。冷泉澹最後一個出大堂,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望著那些遠去的官員,他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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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羲被押解回來後,他第一個要求就是去見白玉蘭的屍身,冷知府考慮到現在還沒有定案也就答允了。在殮屍房,黃宗羲仍舊是滿臉不相信他的玉蘭會死了,直到他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