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口茶後,成基命才道:“微臣方才到乾清宮外求見,方公公告訴微臣皇上來了西苑,所以微臣斗膽前來見駕!”
“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成基命深吸了口氣道:“皇上,最近可否看到韓一良的奏摺?”
“戶科給事中的自省奏摺?”
“正是!”
“朕昨日看到了,那又怎麼樣?”
“微臣就是為此事來求見皇上!”成基命躬身道:“韓一良上奏摺之前,已經有人拜讀,現在滿朝官員都在等著皇上如何處置!”
我若有所思道:“看來韓一良說的是真話,這不,所有人都盯著朕這裡。你也聽聽他是怎麼說的:“陛下曾有文官不愛錢語,而今何處非用錢之地?何官非愛錢之人?向以錢進,安得不以錢償。以官言之,則縣官為行賄之,給事為納賄之尤。今言者俱咎守令不廉,然守令亦安得廉?俸薪幾何,上司督取,過客有書儀,考滿、朝覲之費,無慮數千金。此金非從天降,非從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你是管著吏部的,這一段話覺得怎樣?”
天氣不是很熱,成基命一下子就額頭顯出汗來了,他聲音有些顫抖道:“皇上,韓給事一語中的,確實說出了官員貪汙之源。皇上加薪之前,在京百官的俸祿低的都無以為生,靠的就是下邊官員的書儀。但此風已有百年,皇上提高百官俸祿也不能絕,往來的各種人情已成慣例!”
我抬高聲音道:“是不是成了慣例朕就放任不管了?”
“皇上息怒,微臣也是想著此風不可不除!先可杜絕官員之間以用送禮來買官賣官,再者就是防止有人以此來斂財!”
“嗯,看來你還是明白人嘛!那你有什麼好的方案?”
“微臣覺得法不責眾,歷朝大臣都是如此,即便自英宗朝以降的各大名臣,除去海瑞,不靠屬下的書儀禮金者沒有。微臣的意思是,雖然收受人情於法不合,但懇請皇上免去眾臣工的罪責。另行制定律法,嚴禁官員收受他人財物!”
“免去眾人的罪責?現在百官都在等著看朕怎麼處置,朕若輕易放過,只怕以後有人會拿此來說事!朕給他們的自省任務,他們也有理由推脫了!”
“但皇上,處置所有官員影響更嚴重!”
“朕知道,看來,這個韓一良給朕找了個難以處置的麻煩!”
成基命抹了抹虛汗道:“事情不單是如此,以後那些自省的大臣們會專門找些皇上讓兩難的事情來回奏,那樣皇上處置不是,不處置也不是!雖說他們提的是沒有錯,但大明總不能一下子就整治好。可以說,他們現在是在給皇上添亂!”
我不禁嘆了口氣,這些臣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這時曹化淳已經將馬匹牽回了馬廄,回到跟前服侍。他見我茶杯裡空著,又為我敘上茶水。我端起喝了口,便對曹化淳道:
“你給成大人也上一碗茶,說了這麼久也渴了,來坐!”
成基命謙遜道:“微臣不敢!”
“好了,別說什麼不敢的,現在就君臣兩人,你來找朕不就是跟朕說這些東西吧?!”
成基命又施了一禮道:“皇上明鑑,微臣是還有話說!”
“嗯!”我抬頭望了他一眼,繼續喝茶!
成基命身子朝前傾了一下,才細聲道:“惟今之際,只有找個茬將奏摺駁斥回去!”
“那自省奏摺要是繼續按著他來又如何?”
“那就讓他們舉出實證,只要他們舉報一個屬實,證據確鑿那就好辦多了!”
我滿意的笑了笑,不由擊掌道:“不錯,不錯!”
成基命似乎還要說什麼,我揮手打斷道:“你要說的朕已經知道了,朕心裡有數!”
成基命躬身道:“是!”
休息夠了後,我站起身,大聲道:“方才沒有騎馬還不過癮,成愛卿,你今兒也陪朕騎馬兜幾圈!”
著我便走向馬廄,成基命顧不得自己騎術糟糕也連忙跟上,只留下一個聽得詫異莫名的曹化淳在那裡收拾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