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城的雨下了足足半月有餘,雨勢或大或小,卻是片刻都未曾停歇。
慕柒柒被安排住在將軍府後花園的一處偏隅,按當地習俗,女子的地位並不高,是不可能住在主人家的上房的。
即便慕柒柒是金陵的總理夫人,可以如今兩國之間的關係,西冕也不會將她當做座上賓來招待,將她留在將軍府,在當地人看來,已經是對她的格外“關照”了。
畢竟,“將軍府”在西冕民眾的心中,簡直彷如神蹟一般的存在。
小屋不大,木質搭建的屋身是當地建築特有的風格,茅草屋蓋頂,遮雨避陽。
據說這裡曾經是布查爾夫人鍾愛並悉心打理的花房,夫人過世之後,便漸漸荒廢了,只留下留有枯草的花盆。
閒來無事,從園丁那裡,慕柒柒要來了一些花種,十來天過去了,曾經枯草重生的花盆已經生出了新芽,一些漲勢快的花盆已經開出了花骨朵,含苞待放。
到了午餐時間,花房裡來了一個小兵。
小兵徑直走進花房,也不說話,開啟食盒,就把裡面的食物鋪陳在桌面上,兩菜一湯,主食是米飯,在物資貧乏的當地,這已經是極豐盛的款待了。
慕柒柒站在樓臺外,舉著葫蘆接著棚頂滴落的雨水,雨水澆花,這幾日她一直這麼做。
見小兵送完飯出來,慕柒柒一如既往笑著對他用西冕語說了一聲“謝謝”。
小兵微微一側眸,滿是不屑地模樣,哼了一聲便走了。
如今,將軍府的人誰不知道,慕柒柒就是當年那個血洗冕城的魔頭的外孫女?
這樣的人,即便笑容滿面,即便溫馴和藹,在他們眼中看來,這一切不過都是這個女人魅人的表象,他們才不會被這個金陵來的女人所矇蔽。
小兵走了不久,耳邊還蕩著他離去的腳步聲。
另一邊,穩健而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慕柒柒一抬頭,顧宸鈺回來了,兩手揹著,身後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歐陽平離開的時候,金陵方面的一眾人員全部被要求撤離,顧宸鈺挺身而出,冒著觸怒布查爾的風險強烈自薦要求留下來,布查爾自然不會同意。
可是顧宸鈺留下的理由,他說他是總理夫人的隨身翻譯,這一點倒是無從辯駁,最終布查爾同意讓他留了下來。
語言不通的國度裡,顧宸鈺的存在確實讓慕柒柒安心了不少。
“回來了?”慕柒柒笑著問。
顧宸鈺點頭,接著問,“那些人又來送餿食了?”
西冕國情艱難,民眾大多一日一餐,到了將軍府稍微好些,總歸一日還有兩餐供應,可是伙房的小兵們卻心懷不軌,每每送來的食物不是隔夜的湯食,便是酸了味的主食。
半個多月下來,慕柒柒已經足足消瘦了一圈。
慕柒柒將接來的雨水滴灑在盆土中,一邊說,“你去看看,挑能吃的留下,餿了的就埋到土裡,當肥料。”
她淡然的語氣,似乎對於被慢待這件事情,一點都不介意。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慕柒柒說什麼,這個男人總是按令照做,唯獨今天卻像是一個木頭人似的,憤憤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去啊!”慕柒柒叫了一聲,顧宸鈺本來就是軍人出身,血氣方剛的,她以為他是生氣了。
“靳太太,今天我們吃點別的。”
“別的?”慕柒柒呵呵笑著,“又採到什麼果子了?”
白天的時候,顧宸鈺時不時的便會鬧一次失蹤,再回來的時候,手裡總會多一些能吃的東西,她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他是從哪裡找來的,就像是變魔術似的。
一向冷漠示人的男人,冰潤的薄唇竟然微微勾起,接著藏在身後的手緩緩提了過來,慕柒柒這才看清,他手裡拎著的竟然是一隻野兔,怪不得要一直藏在身後,原來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半個月沒有吃肉了,慕柒柒雙眼冒光的看著那隻毛絨絨的兔子,不自覺地抿了唇,吞嚥一口口水。
“這是野兔,扒了皮,剖過腹,撒點鹽,烤了吃,很香的。”顧宸鈺盯著手中的獵物,也是一副自得的神情。
說罷,他便要行動起來,抽出褲管中的軍刀便要去後屋宰殺。
卻不巧在這時,原本以為斷了氣的兔子卻突然動了動,接著垂死的掙扎了起來。
顧宸鈺抬起手掌,就要一掌劈下,慕柒柒連忙按住了他的手臂,勸了一聲,“算了吧!”
想著這麼可愛的一隻兔子就要被殺了,她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