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一直用疑惑的目光望著喬天朝。徐寅初當時命令家眷來瀋陽時,是讓機要室主任尚品密發了電報的。電報是發往這些夫人駐地的駐軍司令部的,請他們協助把家眷們送到東北。軍統局的事無小事,任何單位收到這樣的電報都不敢怠慢,星夜兼程,一站又一站地把家眷們送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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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曉鳳(2)
徐州的駐軍也收到了以軍統局名義發來的這樣的密碼電報,他們依據電報中提供的資訊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慈善醫院裡的王曉鳳。王曉鳳正值夜班,丈夫喬天朝工作的變動她是知道的,嫁給喬天朝後,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她已經適應了。丈夫喬天朝今天這裡、明天那裡的總在不停地調動,部隊上的事她說不清楚,但她明白,軍人就該服從命令。她真希望這仗不要再打了,讓喬天朝回到自己身邊,讓他們平靜地過上平常人的日子。沒想到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來了日本人投降了,她以為這仗就不會再打下去了,喬天朝也該回到她身邊了,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內戰又全面爆發了。
丈夫喬天朝在東北,東北的局勢成了她關注的焦點,每一絲東北的訊息都會牽動她敏感的神經。當一位少校找到她,並出示了軍統局的電報,她的心又忐忑起來。
她是第二天中午時分被人護送出發的。一輛吉普車,還有那個少校。少校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幾乎沒有和她說幾句話。吉普車顛簸著,她的心也在顛簸著。這會兒,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喬天朝。喬天朝自從去了東北,她便沒有再見過他。偶有信來,也是隻言片語,因為戰事,通訊一直不暢,有時一封信在路上要走上幾個月,甚至是半年。
路上,她輾轉著換了幾次車。後來她才知道,每一個隊伍都有自己的防區,她每次都在防區的邊緣被下一支隊伍接去,彷彿是一場接力比賽。好在一路上並沒有什麼風險,除了辛苦一些,一切都還正常。
駐紮在河北的部隊剛接到她不久,吉普車搖晃著駛上了山路。她知道過了河北就快到東北了,她還知道,自己的丈夫喬天朝就是河北保定人。想到這兒,心裡便有了一絲甜蜜。
就在這時,吉普車突然停了下來,原來是一棵倒下的樹攔住他們的去路。車上的司機和一個上尉跳下車去搬那棵樹時,路旁的草叢裡跳出了幾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她和兩個護送她的人被矇住了眼睛,跌跌撞撞地被帶到了山裡。
阿廖沙又開始在街頭賣藝了,他用俄語大聲地唱著《喀秋莎》。一個俄國人,在即將到來的大戰前的瀋陽街頭,唱著舒緩的民歌,無疑成了街頭一道別致的風景。不論有沒有興致的人,走到阿廖沙面前都會停下腳步,看上阿廖沙幾眼,或者懷著同情的心態,向他擺在腳邊的帽子裡扔進幾張毛票。阿廖沙用歌聲回報著注意到他的每一個人。
喬天朝就是在這時出現在阿廖沙面前的。機要主任尚品請他吃了頓便飯,理由是尚品的夫人終於平安地到了瀋陽,而喬天朝的夫人還沒有到。在這之前,站長徐寅初曾密令機要室主任給徐州方面發過密電,詢問喬天朝夫人王曉鳳的情況,徐州方面很快回電告知,王曉鳳已於一週前被護送離開徐州,正在前往東北的路上。軍統局做的就是秘密工作,一點紕漏也不敢出。軍統局東北站是在戰事中臨時組建的,徐寅初對雜拼起來的手下們有很多都不大熟悉,他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共產黨的情報工作,他不能不防。在上海,他吃過日本人的虧;在重慶,他也吃過共產黨的虧,現在到了瀋陽,他不能再吃虧了。東北戰局成敗在此一役,他不能在緊要關頭,讓他們軍統站出現什麼岔子,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在徐寅初的授意下,安排尚品夫婦宴請喬天朝。這次宴請按徐寅初的安排有兩層意思,一是摸一摸喬天朝的底,另外一層也是安慰一下喬天朝。畢竟別人的家屬都到了瀋陽戰區,只有喬天朝的夫人王曉鳳還在路上顛簸著,是否平安,誰都沒有個定數。
這些日子以來,喬天朝的內心是焦灼的,情報已經送出去了,他不知道組織會如何安排,但他相信組織會將一切安排好的。他從劉克豪變成喬天朝後,他便直接歸東北局管了。為了他,這裡設了幾個交通站,目前他啟用最多的還是阿廖沙這條渠道。首先,阿廖沙是俄國人,在當時的東北,散居了許多像阿廖沙這樣的俄國人,阿廖沙沿街賣唱,接觸起來也靈活方便。一天天過去了,組織上還沒有一點訊息,眼見著軍統站的夫人們都到齊了,唯有他的夫人王曉鳳還沒有出現,這幾天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他身處軍統局,明白潛伏在他周圍的一雙雙鷹眼,正警覺地窺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