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和幾個女僕先走一步,可他們剛出門沒多會兒就又退了回來,砰砰砰將門閂重重撞上。
暮田田臉色霎時鐵青:“怎麼了?”
幾名膽小的丫頭已經嚇得哭了出來:“一大隊官兵已經來到巷口,恁的凶神惡煞,咱們走不了了!”
還沒等譚仲蘇下令,凌風已經躍上牆頭,將輕功展到極致,風馳電掣地跑出了一圈浮光掠影,而後跳回地面,過來複命時聲音都發起了顫:“少爺,每一條路都堵死了!他們還帶了弓箭手,防著咱們若從屋頂逃離就要放箭哩!”
其實就算官兵們沒有放箭的打算,譚仲蘇和暮田田也不可能扔下這一家上下一走了之。沒功夫的人一旦被留在這裡,就不知道會遭受怎樣的拷打折磨了。
這裡面諸人方自心神大亂之間,外面齊刷刷的腳步聲已經合圍站定,緊接著響起的是蒙拔山得意洋洋的粗聲破嗓:“譚仲蘇,我蒙拔山在此,這一回是由不得你不見了!你如今已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識相的就帶著《玄陽籙》快快出來投降吧!我們有精兵五百,沈老爺子也已派出手下前去召集附近的武林高手,就算你武藝高強過人,若頑抗也絕無活命的可能,還是大大方方開門迎客吧!”
暮田田生怕譚仲蘇上當,連忙提醒他:“別聽他的!他方才在我家說過,因忌你曾是吸血妖邪,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你殺死!”
譚仲蘇溫柔而堅定地望住她,緊緊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別擔心,我理會得!”
暮田田想了想,問道:“這王府裡應該有什麼秘道之類的吧?你知道在哪兒嗎?我可以將那些人拖上一拖,你們趁這時間偷偷逃走。”
譚仲蘇點點頭:“那口井下面其實就是地道,通往城外,卻不知此事有幾人知道。”
暮田田忙說:“事到如今,就算是搏命也得賭上一把了,咱們就走那條地道!”
這邊正商量著,外面蒙拔山已經沒了耐性,見裡面沒有迴音,生怕譚仲蘇逃了,迫不及待地命人抬出撞木來,開始攻門。
譚府裡的下人們嚇得亂作一團,暮田田忙對譚仲蘇道:“你帶著他們先走,我在這裡佈置一番,馬上就來同你們會合!”
譚仲蘇急忙拉住她:“那怎麼行?要走一起走!再說你留在這裡又能做什麼佈置?”
暮田田對他傲然一笑,可不知為何,這抹笑落在他眼裡,卻品咂出一縷悽愴與決絕。
“我固然不會武功,可你忘了麼?我是伏魔神女,我可以搬請厲鬼相助!你們快走,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我反而不好作法了!”
譚仲蘇仍覺不妥,不禁猶豫,暮田田急得將他狠狠一推,厲聲大吼:“快走!若是不聽我的,咱們就只有統統死在這裡!”
譚仲蘇再也拗不過她,只得深深望了她一眼,帶著一眾下人徑往後院奔去。
暮田田大大鬆了口氣,轉回身來,收了突然湧至眼眶的淚水,沉下一口氣,開始作法。
她找到府中的純陰之位——坤位,就地盤腿坐下,擺好打坐的姿勢,從懷裡掏出一疊符紙,數出八張,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寫下八個不同的字。
就在她寫字的同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疊符紙原本都是一般冥錢的赭黃色,然而隨著字元在上面一筆一畫完成,這些紙的顏色也逐漸改變,最後變成赤橙黃綠青藍紫並純白,統共八種顏色。
暮田田揚手一散,那些符紙便直直地飛撲開去,正正命中王府院牆上的八個方位,各踞一隅。
而一旦貼定,那上面的血字便發出了熒熒的銀光——
那隊正抬著粗重的撞木擊打府門的官兵忽然覺得眼前時空陡轉,定睛再看,發現自己居然正漂在一片黑茫茫的大海上。海上正起著可怕的風暴,天昏地暗之中驚濤駭浪如同山崩地陷,一道道猙獰的閃電有若粗壯的臂膀不斷撕裂陰沉沉的天空,如果不是有這段木頭緊緊抱在懷裡,他們勢必早已葬身海底!
他們全都忘了自己剛才明明是在奉長官之命圍攻一座府邸,從腦到心都認定自己原本是乘坐在一艘大船之上,後來船體被猛烈的風暴扯碎,整船人都落入冰冷的海水。
舉目四顧,他們肝膽俱裂地發現原來自己是最幸運的一隊人,因為有這段浮木救生,而同船的其他人都已經溺水而死,此時一個個翻著白慘慘的肚皮漂在水面上,如同一片片鬼影般的人皮。
突然,那些溺死的屍體中,有一具動了動,抬手划著水,向浮木靠近了一點。
有一個兵士語調天真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