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怨已久的小人見縫插針於御前進讒言,使李隆基曲解成是梅閣得理不饒人刻意把小事鬧大而意有所圖,屆時,難保不生嫌隙,畢竟,聖心難揣。
“看來,著是嬪妾多慮了。嬪妾無心擾聖興,還請陛下明鑑。”隱下心中紛擾,江采蘋頷首淺勾了勾唇際。之於帝王而言,宮裡的女人最可怖之處便在於心懷叵測重心機耍心計,既為妃嬪,不論尊卑,無不是同一個男人的枕邊人,這年頭,男人是為女人的天,是以身為女人,尤其是過活在深宮中的女人,適可而止的有才有貌無妨,卻不可太過精於算計、聰明過頭,如若不然,難免紅顏未老恩先斷,過早失寵是小,連己身一條命都保全不了是大,由此可見,很多時候大智若愚才是明智之舉,更是獨善其身之道。
江采蘋面上笑靨自若心裡倍添悽婉的工夫,但見李隆基的大掌輕輕拂過自己的面額,低眉間,李隆基指尖竟夾了朵紅梅。
江采蘋正欲擢纖手摸下額際,不想李隆基卻一把握住其素手,半晌凝目,拈花一笑:“怎有梅花落愛妃額上?”
看著李隆基指間早已蔫了的那朵梅花。江采蘋娥眉輕蹙:“嬪妾也不知,許是嬪妾晌午那會兒,日臥鞦韆索上不覺間寐著,梅花落額上才未察覺。”頗顯疑惑不解的說著。嗔怪了眼雲兒。“怎地在閣內也不告與本宮?”
雲兒忙在旁作應道:“先時奴瞧著,那梅花貼於娘子額上,宛似花鈿妝面,煞是清仙,故才未多嘴。”
正如雲兒所言。此時江采蘋梅妝額。綠雲低映花如刻,的確猶如妝靨施面,格外透著分脫俗的絕豔。凝睇江采蘋額上彷彿精妝細畫栩栩如生的梅印,李隆基禁不住開懷:“愛妃乃是朕的梅妃。今梅花落額上,成五出花且拂之不去,可見朕當年賜此封號實乃天意,愛妃當之無愧梅精之美譽。”
一段戲笑插曲。食材一事暫且不了了之。李隆基既一笑置之不予追究,又非為此事而來問罪,江采蘋更不必放在心上費力不討好。即使武賢儀要藉故生事,反正今刻已是如實稟上,江采蘋心裡有數李隆基亦已知情,倘使武賢儀咽不下這口惡氣過後又假仁假義的跑去告御狀,倒也無需擔忡。李隆基一直寄望後。宮一團和氣、前朝安定,但凡有點腦子者,想必多不會自討無趣,不過,諸如常才人那般一貫自以為是實則一副聰明相笨肚腸之人,便未可知不被人當槍使當猴耍而猶不自覺不懂幡醒。
正所謂“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梅林中的叢簇梅枝,時下競相盛放,早梅發高樹,回映楚天碧,凌寒獨自開,不要人誇好顏色,不為繁華易素心,置身其中,委實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江采蘋與李隆基一同漫步在林間,滿目峭立枝頭的寒梅,時不時拂過衣身幾瓣落梅,飄然而落,好不應情應景。高力士、雲兒侍候在邊側,特意緩步與行走在前的天顏隔開丈八遠,以免有礙聖歡。
因方才一事,彩兒、月兒便留在庭院裡,處理那一車的食材。梅閣的庖廚並不寬餘,根本沒閒地擱置那麼多的食材,今下雖值冬日,時氣一日比一日天寒地凍,但滿滿一車的食材梅閣少說得吃半個多月,反不如趁早把多餘的食材送還司膳房,省卻司膳房一時半刻缺貨週轉不開。畢竟,司膳房見日須是供備整個皇宮的膳食,用量極大。
眼見前面步至梅亭,李隆基環目四下,朗聲道:“久聞愛妃才高,入宮之前所作八賦,翰林諸臣無不讚嘆稱絕。卿既酷愛梅花,時,何不即景作一梅花詩?”
面對李隆基的含情脈脈,江采蘋美目流轉,顏頰稍染猩紅,含嬌嗔道:“陛下總不忘打趣嬪妾。”略頓,溫聲細語地謙和道,“陛下既有此雅興,嬪妾今兒個便附庸風雅一回,然,嬪妾鄉野陋質,難能有大雅之作,謹以詠梅花小詩一首,聊為陛下佐酒。”稍作沉吟,隨即信口吟道,“一枝疏影素,獨抗嚴霜冷。早晚散幽香,香飄十里長。”
細酌番江采蘋所吟之詩的詩韻,李隆基負手點下頭,拍手稱快道:“好一個‘早晚散幽香,香飄十里長’!朕”
李隆基正要誇讚,卻聽身後傳來一聲通傳:
“啟稟陛下,蘇州刺史韋應物,現正於南燻殿求見面聖。”
高力士於雲兒面面相看一眼,率然步向前,朝不知何時竟奔過來的小夏子連連遞了個眼色。李隆基回身一看,見是小夏子,儘管有些掃興,但也未把不悅顯於面上,只正色道:“是為何事?”
被高力士瞪了兩眼,小夏子原本剛欲退下,忽聽聖詢,忙不迭又躬身退回來:“回陛下,韋刺史帶了奇梅百品入宮,只道是為敬慕江梅妃而來,故,星夜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