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黃小鳳的幾次電話。有時他正在忙,就應付她兩句。那邊聽出他在忙,也還有分寸。有時逢他不忙,正好心情也閒著的時候,就陪她閒扯幾句。這個女人畢竟是見過世面的,說起話來知道怎樣掏王祈隆的耳朵眼,盡揀讓王祈隆發軟的話說。有時候恰好王祈隆也喝了酒,想想自己的家庭生活,這個在他腦子裡還有些虛化的女人就寄了他的閒情,兩個人會聊出一點點味道來。這樣一來二去的,竟然又有了一些模糊的情緒。特別是黃小鳳那邊,有時真像是動了真情,突然冒出一句:“我愛你!”一時讓王祈隆語塞,也只好大著舌頭還一句:“我也愛你。”說完了自己也嚇了一跳,守了幾十年對誰也沒說過的這句話,居然在這兒給出賣了,就像自己精心收藏的一罐銀圓,突然被告之已經貶值了一樣。再想一想,也無所謂了,既然床都跟人家上了,還立個破牌坊幹啥?反正這話放著不說,閒了也是閒了。
黃小鳳說,你什麼時候回陽城來看我好不好?
王祈隆應付說,有時間我會去的。
王祈隆這樣答應本來是應付黃小鳳的,可後來王祈隆真的去了。他去陽城開會,吃了晚飯看了新聞聯播,又按部就班地散了步,就百無聊賴了。好像是突然想起來黃小鳳就住在這城市裡的。翻出電話本找出她的號碼,用賓館的電話給她撥了個電話。電話震鈴的時候,他還在想著,最好別找著她,這樣再說起來也算是來看過她了。哪知道電話剛響了兩聲,那邊黃小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聽到黃小鳳溫熱的聲音,他就又找到了點兒倆人在電話上聊天的感覺,說無情又像是有情的樣子,於是他就真的去了黃小鳳的家裡。
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裝潢得像賓館的豪華包間,卻比賓館多了許多小擺設,俗是俗了點,但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比起他和許彩霞的家來,已經是天上地下,王祈隆心裡又是一陣的感慨。黃小鳳穿了一件兩件套的粉紅真絲睡衣,藉故熱又把外面的脫了,只留了條緊裹在身上的吊帶短裙。胳膊腿上的肉都像是胖藕一樣地白嫩著,眼波里更是湧動著萬種的風情。王祈隆覺出了下身的躁動,但卻故意縱容它繼續氾濫。
黃小鳳給他拿了男人的睡衣和鞋子,像對待自己的男人似的說,洗洗去吧!
王祈隆輕飄飄地進到浴室裡,進去時他還在疑惑,她自己一個人過,怎麼會有這麼齊備的男人的物件?可是身上的熱流一浪高過一浪,很快就把這個問題給淹沒了。兩個人這回是從容地寬衣解帶,因為有前一次的陰影,各自都小心翼翼地捕捉著自己和對方的情緒,竟然少了熱切。表面上又都儘量掩飾,做出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好像是在對付一份辭職報告或一份購銷合同。
有了這次事情,王祈隆和黃小鳳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說起話來就不再有客氣,甚至是親密了些,卻又不同於恩愛夫妻的那種親密。不過那種恩愛夫妻的親密,王祈隆也從沒體驗過。讓王祈隆不解的是,這個事情並沒影響到他對許彩霞的情緒,他回家的次數反倒比過去多了,對許彩霞也比過去好了。兒子要是在家,他就會更好一點,王祈隆在兒子面前從來不為難他的母親。王祈隆還給了許彩霞一些錢,讓她也去買些衣服。這樣的事情是從來沒有過的,許彩霞感動得都有點不知所措了。人家原配的夫妻都鬧離婚,對她這樣的王祈隆卻沒有嫌棄過。許彩霞從心眼裡認定王祈隆是個有良心靠得住的好男人。
王祈隆又順便或者專門去過黃小鳳那裡兩次。彼此熟悉了就更從容。有一次,王祈隆看到黃小鳳的肚子有妊娠紋,就問,你的孩子呢?
黃小鳳說,在我媽那裡養著。
黃小鳳也到王祈隆的縣裡來過幾次。過去兩個人沒這種關係,王祈隆還能大大方方陪她吃飯。現在來了王祈隆就把她安排在賓館裡,偷偷摸摸地見上一面。不見面在電話裡說得熱切,見了面反而沒什麼可說了。到一起就直奔主題,不覺得親也不覺得厭煩。完了事倆人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各自想著心事,然後才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有一次王祈隆問她,你離婚後,除了我還有沒有別的男人?
黃小鳳說,男人最愛糾纏的問題。你呢?
王祈隆如實說,沒有。
黃小鳳說,我要說有,你是不是很失望?
王祈隆笑了一下。其實王祈隆問這句話,只是想找個話頭,不管黃小鳳怎麼回答,他都像是談論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干系的女人一樣,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心裡更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黃小鳳這樣回答,讓王祈隆覺得她很老到。
兩個人的關係保持了兩年多,像拉鋸戰,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