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眾人均驚愕的瞪大眼睛,這位王欽使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扯了安祿山的舊事出來,這不是給安祿山難堪麼?安祿山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手中的酒碗抖了幾下,酒水潑出來,灑在衣襟上溼透了一大片。
“王源,你這是在羞辱我父帥的出身麼?你好生大膽。”安慶緒氣的面色青白,怒喝道。
王源攤手無辜道:“二公子何出此言?這不是二公子要問的問題麼?我不過是拿安將軍的事情做個類比,便於二公子理解罷了。安將軍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大義麼?雖受奚族之恩,但那是個人私人恩惠,在大義上立場堅定,不因受恩惠而放棄大義,這正是安將軍成為我大唐上下人人敬仰的戍邊大將,成為陛下心中堅不可摧的大唐柱石的原因啊。這話用在我身上二公子固然是聽不懂,但用在安將軍身上,你應該聽的懂了吧。”
安慶緒不知如何回答,知道王源在狡辯,但卻不能說他說的不對。只僵立原地,面色青紅不知所措。
“哈哈哈。”安祿山發出震天大笑,對著王源挑起大指站起身來道:“知我者王欽使也,本帥的出身長為人詬病,有人在陛下面前說我的壞話,說我是胡人,怎可重用抗胡。本帥從不解釋這些無聊的閒話。王欽使剛才這番話,便是我內心之語,同別人我都不屑於解釋。二郎啊,你現在知道為何為父說你不如王欽使的原因了吧。王欽使懂的道理你不懂,王欽使說出來你都未必聽懂,還不退下一旁去,杵著作甚?”
安慶緒滿面羞愧的退到一旁,坐在案後狠狠的喝了一碗烈酒,卻喝的過猛岔了氣,不斷的咳嗽起來,引得眾人側目,更是羞愧難當。
安祿山大笑斜躺在大椅上,兩隻腳搭上了桌案一角,口中道:“王欽使果然是個人物,難怪能以布衣之身立足朝堂之上。有趣有趣。”
王源拱手道:“酒喝多了,說話有些莽撞,請安帥不要介意我的失禮之處。”
安祿山大手一揮道:“沒什麼好介意的,起碼你比那些拐彎抹角罵人的傢伙要好了許多。剛才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你我的經歷有相似之處呢。其實本帥才不在乎有人背後嚼舌根呢,我安祿山就是胡人,那又如何?英雄不怕出身低,要看本事,看能耐。好多銜著金鑰匙出身的人又如何?文不能拿筆做文章,武不能上馬殺賊寇,靠著祖上的萌蔭算的什麼本事?我等草莽出身之人照樣不輸他們金枝玉葉,照樣尊大義,守大節。對也不對?”
王源微笑道:“說的很對。”
嚴莊帶頭鼓掌,座上眾人歡聲鼓掌,叫好不絕。
安祿山大笑續道:“王欽使,咱們再幹一碗酒,我跟你說說本帥小時候的事兒,和這邊鎮的事兒。今日公事便不聊了,明日開始我讓嚴先生和安慶緒陪你一起辦公務,你想如何查便如何查,總之會竭力的配合你。”
王源呵呵笑道:“甚好,我正想知道些邊鎮的事情,在京城聽聞和奚族契丹人作戰之事,聽的我血脈噴張,但畢竟是道聽途說。從安帥口中說出的才是正兒八經的經歷,回京後我也可在同僚面前吹噓了。”
安祿山大笑,舉起酒碗來道:“幹了再說。”
王源端起滿滿一碗酒,咕咚咕咚仰脖子喝乾,身子搖搖晃晃,公孫蘭趕緊攙扶住他,王源索性倚在她肩膀上,公孫蘭暗歎一聲,伸手托住他的腰身,保證王源身子不倒。
第三二二章 狼心
(抱歉,今天回來晚了,只能更一章了。)
席上氣氛趨於熱烈,安祿山酒量甚豪,七八碗酒下肚,只肚子凸起更大,面色變得通紅,卻無其他異狀,談性更濃。
“王欽使,本帥剛剛聽到你說之前過得苦日子,一下子勾起了本帥少時的回憶。本帥很小的時候生活在部落草原之上,那時候的日子可真的是苦不堪言。十歲的時候,我父外出獵狼,反為群狼所噬,部落眾人找到我父親的屍體時,卻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了。哎,真得是慘不堪言。”
談及亡父,安祿山臉上的表情倒也和常人無異,並沒有想象中的鐵石心腸。
王源得公孫蘭偷偷在胃部穴位上拿捏了數下,酒意稍解,腦子也清醒了許多,坐直身子點頭道:“不知道安帥尊上竟然遭遇如此之慘,心中甚是替安帥難過。”
安祿山擺手道:“難受是肯定的,我父對我視若珍寶,家中雖窮困潦倒,但有一口肉一碗奶總是讓我先吃,對我期望甚高。在我眼裡,父親便是雪山大河,便是我的一切,可是竟然被餓狼所吞噬,讓我難以接受。”
王源微微點頭,表示理解。安祿山坐直身子握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