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語氣也低沉下來,微微帶了點傷感,“你最想要的應該是回到你那個時代去看一看,看一看你真正的弟弟。”
“沙——”
顧竹寒突然在雪中停了下來,心臟急跳不止,渾身血液也隨著梵淵說出的話突然沸騰,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仰起頭直視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梵淵將她的反常給完完全全看進眼中,在她握緊他右手的手指緊了緊的時候,他已然知道了她長久以來在這個時空裡潛藏在內心最鮮為人知的願望。
親情,在她眼中看來,始終比****來得更重要。這一點他早已知道。這也曾經作為他約束著自己的內心不要為她沉淪的其中一個原因。
奈何,事與願違,他最終還是陷了進去,無可抑制地,再也無法回頭。
兩人很快就來到馬車前面,銀十早已迎到他們二人身側,看見梵淵明顯蒼白的臉容,他的臉容也嚴肅起來,再看顧竹寒那邊,卻看見他的小主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有點兒擔憂,“大人,小主人……”
顧竹寒置若罔聞,心不在焉地從他面前經過,先是扶了梵淵上馬車,自己再上去,動作遲鈍而僵硬,彷彿走失了魂魄。
“小主人……”銀十極大察覺出顧竹寒的不妥,禁不住又喚了一聲,卻看見梵淵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馬車開始動了起來。顧竹寒一上馬車便放開了梵淵的手,坐得離他遠遠的,頗有一種河水不犯井水的涇渭分明。
梵淵也沒有作聲,早已猜出自己在問出這個問題來之後她會是怎樣的反應,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良久,她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大霧瀰漫的雙眸還有點迷糊,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裡,可是一抬頭看見梵淵擔心地看著她,馬上清醒過來,也顧不得馬車顛簸,一個箭步來至他對面坐下,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為身上的蠱毒,而是因為你還要為我犧牲!”
梵淵平靜地看著她,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直到她快要忍受不住這種死寂的沉默的時候,他才緩緩啟唇,“你多想了。”
“我沒有。你別想著欺騙我。”顧竹寒突然緊握住他的手,語氣帶上哀求,“梵淵,你可以不跟我離開,你可以當我是累贅,但你絕對不能再次為我犧牲。你剛剛都猜錯了,我根本沒有想著要回去那個時空,我最在乎的一切……只有眼前的你。”
梵淵眼神微動,似有水光在眼前浮動,他似乎忍受不了被她這般祈求熱切地看著,狼狽地扭開了頭,依舊重複之前的那句話,“你多想了。”
“我沒有多想!”顧竹寒不管不顧,恨不得寸步不離跟著他身旁,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你是怎樣的人難道我還不知道麼?剛剛你的問話只是想讓你自己死心而已,你自認為很瞭解我,可是到頭來,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一些什麼嗎?”
“我要的不過是和你一起回青海,看湖光水色,看大雁南翔,看蒼鷹捕獵……而不是回到那個虛無的地方,見一個很有可能已經不存在的人。”
“梵淵,你能不能別再固執,能不能不要再丟下我不管?”
…………
那一晚,王宮之內王宮之外,有人歡喜有人愁,賴冬尋在送走梵淵和顧竹寒之後,獨自一人在宮道中走著,她看著天上半遮的月亮,想著心中那個永遠沒有可能得到的人,暗歎一口氣。
是什麼讓曾經任性刁蠻的自己變得如此徹底?明明只是和那個人見過幾面,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可是她偏偏記住了他在月下平靜無波仿若古井一般深幽的眼神。
有時候,一見鍾情不到你不信。
可惜的是,到頭來都是她自己一人單相思。
“大概,在這件事完結之後,我要去找找他。”賴冬尋握了握拳頭,疾步往暗道處走去。
*
第二天早上,賴秋桐渾身酥軟地從床上醒來,她身上不著寸縷,昨晚那件大尺度的寢衣早已被人撕成了碎片,她看著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跡,又看著被單上刺眼的血紅,知道自己終於交給了他。
是的,在昨晚之前她還是完璧之身。
這是她為梵淵保留的。
她在她十八歲那年遇見了他,雖然兩人也只是以聖僧和皇女的身份相遇,可是她第一眼看見他,便被他那種像是遊離於人間的從容潔淨所吸引,她發誓,今生今世非梵淵不立別的皇夫。
一別經年,此刻她終於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