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為不妥。”
聽到了這話,朱祁鈺面部表情神經質地抽了抽:“是啊,是不妥,可朕就不明白了,到底是朕才是大明的天子,還是那個在宣府的朱祁鎮才是大明的天子,你們說,誰才是大明的皇帝?!”聲音不高,從他那薄而又有慘白的嘴唇裡邊吐出來的時候,卻透著一股子猙獰難掩的忿意與不甘。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這些話,自然是要說給人聽的
在那御花園花廳內,朱祁鈺依著軟榻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比起登基之初,更加顯得單薄幾分的身體顫抖得猶如那風中落葉一般。廳中,十數名心腹大臣,還有諸位閣員皆候於花廳之中,滿心擔憂地看著這位身體明顯顯得虛弱的大明天子。
張永一面撫拍著那朱祁鈺的背,一面衝那身畔的王勤使了個眼神,王勤心領神會地端起了那旁邊早已經備好的湯藥恭敬地遞上。“陛下,請您快服藥吧。”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朱祁鈺平息了呼吸之後,接過了那碗湯藥,嗅著那股子藥味,不禁皺了皺眉,不過還是強撐著飲盡之後,又端起了那王勤遞過來的蜜水一飲而盡,那蒼白的臉上,彷彿才恢復了一些血色。
看到了那已然服了藥斜靠著軟榻眯著眼睛養神的朱祁鈺,王文知道再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恭敬地言道:“陛下,為今之計,不是怎麼去追究那些邊關將領的責任,而是怎麼將此事,處理得對於陛下您有利才好。”
“是啊萬歲爺,王閣老說的是,您想想,咱們大明朝的北疆,向來是防禦之重,陳兵百萬,如今,各鎮總兵皆率大軍進入了草原,您總不能都把他們給罷了吧?”正在親自動手給那朱祁鈺準備湯藥的張永抬起了頭來說道,那尖細而又蒼老的嗓音,讓王文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難道朕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不成?”朱祁鈺坐起了身來,又輕咳了幾聲,悶哼了一聲道。“我那位兄長,做得如此過分,可是群臣都做了什麼?居然在為他辯護。”
“當初,朕答應了百官,許我那兄長留駐於宣府,督宣府文武治事,他就該老老實實地呆在那宣府才是。可他做了什麼?居然煽動諸邊總兵,擅自出兵草原,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帝,那些總兵的眼裡邊,又有沒有朕這個大明天子?”
“難道朕就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不行,朕不甘心,絕不甘心就這麼看著他胡作非為,在這麼下去,是不是他想要坐這個位置,朕也只能乖乖地站起身來讓他來坐?”朱祁鈺越說越怒,到了最後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那臥榻的扶手之上,發出的脆響,嚇得這花廳之中的宦官及閣員皆盡拜伏於地。“萬歲爺(陛下)息怒。”
“息怒,你們叫朕怎麼息怒?看看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對朕是什麼態度?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朕放在眼裡,朕的每一道旨意,總是會有無數的大臣跳出來難為於朕,彷彿不指責朕,就不代表他們對朝廷的忠誠。”
“朕才是大明的天子啊,可是你們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把朕放在眼裡了?”
“陛下,現如今,不能不忍。”看到了那朱祁鈺變得越來越神經質的表情,王文不由得頓首大喝道。
“還忍?那你說,朕要如何忍?!”因為一番暴怒而氣喘吁吁的朱祁鈺一把推開了想要過來攙扶自己的興安,指著那王文厲聲喝道。身上的明黃色龍袍因為動作過大而顯得凌亂,頭上的龍冠也已然歪斜,配上那副猙獰的表情,哪裡有半分的天子威儀,倒像是穿著戲服輸急了眼的賭徒。
“忍是要忍,但是,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做的,更何況,您才是我大明的天子,您的旨意,終歸是要比某些人的亂命要名正言順得多。”王文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子陰森冰冷的味道。讓在場的諸人都不由得心頭一寒把目光都落在了王文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龐上。
聽到了此言,朱祁鈺的眉頭不由得輕輕一跳語氣也溫和了下來。“莫非愛卿已然有了主意?”
“正是,臣以為,上皇此次北伐草原,實有越粗代庖之嫌。畢竟,他只是太上皇,當靜養清修,治國之事不該如此操勞。”
“何況陛下昔日只是許上皇督宣府文武治事,而非讓其總督宣府之事務,這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其中之分別卻天差地遠,任誰都能夠瞧得分明……”
聽著那王文的分析,在場的諸人都不由得不佩服這個老傢伙還真是挺會揪字眼的,可是如今,再揪字眼有個毛線用。畢竟太上皇已然統軍在外,說得再多,難道能夠把上皇給說得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地自動自覺的交出兵權?這不是扯淡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