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凱傑急忙整理衣服,懷裡揣著《天工開物》直接去找宋應星。
……
“長庚兄,你也是進士出身,正所謂君子不器,治國終究要靠聖人的微言大義。如今天下大亂,就更應該防著武夫專權亂政,你怎麼還能幫著他們說話呢!”
宋應星對面坐著一個五十出頭的紅袍官員,正是禮部右侍郎於燧然,他和宋應星同年進士,兩個人關係要好。今天的事情剛剛結束,他就急著跑了過來。
宋應星臉色凝重,忍不住嘆道:“於兄,你或許不知道,冶金關乎重大,如今能製出彈簧。就表示能造出更強大的火炮,更犀利的火銃。韃子騎射無雙,更有女真兵滿萬不可敵之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安**有犀利的火器,光復舊都也不是不可能,這次陛下御駕親征,不正是為此嗎?”
於燧然斷然搖頭說道:“長庚兄。兵法有云,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治天下在於道德人心。不在武器。顧振華治下丘八囂張,商人張狂,處處唯利是圖,置祖宗法度於不顧,如此下去,大明的江山早晚要崩在他們手上。尤其猖狂的是顧振華和他的爪牙竟然攻訐聖人,用心何其險惡。縱容此等奸賊,早晚……”
“不要說了!”宋應星斷然攔住了於燧然,冷冷的說道:“遼王殿下所作所為。本官也不盡欣賞,可是你說他是奸賊就太過了,大明的江山要是沒有了他,只怕早就落入了韃子之手。我輩也都剃髮易服。成了異族的奴僕。對待遼王殿下,還是該心存敬意,萬萬不可詆譭!”
“哼,長庚兄,我們都是孔孟之徒,沒有千年的朝廷,卻有萬古的道統。要事這孔孟之道都沒了,還要我們讀書人幹什麼!言盡於此。長庚兄好好想想吧!”
於燧然轉身就走,到了屋門口。正好和吳凱傑迎面撞在了一起。
“哼!倖進之臣!”
狠狠瞪了吳凱傑一眼,轉身就走。
“呸,敢在老子面前裝大個兒的,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吳凱傑心說我沒找你們麻煩就不錯了,還敢和老子耍橫,也不照照鏡子!
他有心找於燧然的晦氣,不過轉念一想,當務之急還是把宋應星給拉過來,這可比什麼都重要。
“宋大人,冒昧來訪,還請賜見。”
宋應星走了出來,一見是吳凱傑,勉強笑了笑。
“是吳大人啊,本官有些疲乏了,有什麼事情,還請日後再說吧!”
“別啊。”吳凱傑急忙說道:“宋大人,我可有大事討教您,您怎麼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宋應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苦笑道:“吳大人,宋某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官而已,還請大人另尋高明吧!”
“宋大人,這件事非你不可啊。”
宋應星被逼得急了,只好點點頭:“吳大人,先請進吧,只怕是宋某老邁昏庸,幫不了什麼忙。”
吳凱傑跟著走進了屋子,笑道:“宋先生,在下可不信有人能忘了自己寫過的東西,您先看看這個吧!”
說著吳凱傑把懷裡的《天工開物》放在了宋應星的面前。
宋應星一看,頓時眼前一亮,一把抓起了書,仔細的翻看。只見這本書邊上都是黑漆漆的,裡面全都是標記註釋的文字,寫得密密麻麻,幾乎沒有一點空地方。
“吳,吳大人,你都看過了?”
“哈哈哈,不光是我看過了,王爺也看過了,不光是如此,就連兵工廠的工匠也都人手一本。”
宋應星一聽,頓時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這本《天工開物》是他在江西分宜任教諭期間寫的,足足花了五六年的時間。在崇禎十年第一次初刊。
傾注了大量心血的著作,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受歡迎。宋應星自掏腰包,印了五十本,送給了親朋故舊三十幾本,多半都比棄擲案頭,剩下的十多本還都留在了他的家裡,無人問津。
其實想想也知道,眼下的文人都盯著科舉取士,盯著四書五經,涉獵廣泛的,也都把功夫放在了詩詞歌賦上面,對於工農業的技術,他們是萬萬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牆裡開花牆外香,宋應星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對自己的書感興趣,而且還是廣為傳播,他激動的手腳都顫抖起來。
看著宋應星的模樣,吳凱傑倒是嚇了一跳:“宋先生,私自刻印你的書是我們不對,回頭我把稿費雙手奉上!”
“吳大人,你幫著宋某傳播著述,宋某感激還來不及,怎麼能要錢啊!我該感謝你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