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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於重見愛子,三年來一直苦撐著她的那絲氣力立刻就消逝了。直到這一刻,趙長安才知母親對自己的愛,到底有多深。

他連忙吩咐宮人急召太醫,同時握住母親雙手,緩緩傳送真氣過去。過了盞茶工夫,尹梅意方悠悠醒轉,這時太醫也趕到了。趙長安將母親抱到就近的一處偏殿內躺好,請太醫們診脈開方。正忙亂間,來了皇宮的宣旨太監,傳皇帝口諭:宣他即刻入宮覲見。訊息傳佈得竟是如此之快!‘

但他直到藥抓來煎好,又服侍母親服下,這才進宮。他未著白袍、簪金冠,甚至也沒更換朝服,只一襲青衫,就到了御前。三年不見,皇帝漉健如昔,只是眉目間顯得頗為疲累,而他的頭髮,亦如尹梅意一般,變得花白。是朝政太過煩人?還是……

趙長安又眼熱心酸了,與皇帝淚眼相望良久,卻俱是無言。實際上,也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最後,還是兩眼發紅的包承恩上來打圓場:“萬歲爺,快讓老爺子起來吧,都跪了老半天了!”

皇帝連連點頭,離開御座,一步就到了趙長安身邊,緊緊拉著他的手:“好,好,好,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然後殷殷地,只問這三年他都是怎麼過來的。

用罷午膳,又進了晚膳,直至夜幕降臨,他還如個老婦人般絮絮不休。趙長安只得躬身:“皇上,臣母今晨忽染疾病,臣現要趕回去服侍,不敢再陪侍皇上了。”

“呃……那……好吧,王太后病了,你也不用上朝,只盡心伺候她湯藥。等她大好了,你再入宮和朕暢談。”

“是!臣遵旨。”趙長安心一酸:後天一早,自己就會偕娘離京遠去,今日一別,此生哪還會再有入宮面見皇上,促膝傾談的時候?

但他回王宮後就知道,後天一早,自己是絕計不可能和娘離京了。因太醫稟告,王太后雖然甦醒,但數年的煩憂鬱積,已使她心力交瘁。今愛子歸來,至憂與至喜相沖,體虛不能承受,她的身子已經垮了。現需慢慢靜心調養,方得痊癒。太醫又切切叮囑,娘娘病體虛弱,萬萬不可挪動受風,以免病勢反覆。情勢既然如此,他只得靜下心來,眠食俱廢地伺候湯藥。才幾天工夫,他神疲氣倦,也快病倒了。

雖然他身具無上內功,但在這三年中,飲食無度,心境惡劣,體質早已虛虧,再加上數日勞累,又心牽兩頭,這邊憂心母親,那邊還惦記著城外二十里大慈恩寺內等著接應自己的寧致遠等人。雖然每天都派個信使去報平安,但老讓寧致遠就這樣渺茫無期地候著,也讓他心焦。而看母親雖經數日精心調養,卻仍是纏綿病榻,沒有太大的起色,憂心如焚的他亦就頭暈目眩,全身乏力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拖了下來。回京第八天,他又被召進皇宮一次。與皇帝四目相對,他心中一陣陣難受:不久之後,自己和母親就會與皇上天涯永隔。回想二十六年來,他對自己那雖嚴厲但卻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只覺喉頭哽咽。看皇帝疲累地高居在金交椅上,樣子是那般的無助,那般的淒涼,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是即將拋離皇帝的愧疚,同時也是即將與自己一生之中最為敬愛的一個親人永別的痛楚!但不知為何,皇帝凝注他的雙眸之中居然也有愧疚。這又是為什麼呢?

他雖離開三年,但朝中卻無絲毫變化,文臣依舊忠君,武將仍然愛國。唯一一點小小的不同,是趙長平身份的改變。他在趙長安失蹤後不久,就因一樁小事誤觸皇帝之怒,被廢去了太子名號,囚禁在東宮後院的一間房內,三餐均從門檻下的一個破洞中遞入。

聽到這些,趙長安眼前倏地又閃現出那個大雪天,那個已瀕臨絕境的九歲男孩兒,那身衣不蔽體的破衫,那臉、四肢上紅腫流膿的凍瘡和那隻破茶盞及盞中那一小撮冰冷刺骨的雪……他厭倦了,厭倦了朝廷中的一切的一切,現只唯願母親的病快好,那自己就可以和她,永遠離開這個令人壓抑絕望、精疲力竭的地方。

回宮十多天,尹梅意病勢仍無起色。他心想:不成!再這樣拖下去,情勢危急,自己該有個斷然處置。當即召來王宮內府總管和景行,細細交待了一番。四天後傳罷晚膳,他一人穿過突然間已空無一人的偌大王宮,到了內府的總賬房。

漸漸濃重起來的暮色中,燭光昏暗的窗紙上印著個人影,入內一看,正是和景行。見他進來,和景行忙起身施禮:“太子殿下!”咦?他怎會稱趙長安太子殿下?趙長安擺擺手,請他無須多禮,環視空蕩蕩的房間:“我交待的事,您好像已經辦妥了?”

和景行將一摞厚厚的賬冊遞過來:“是,老夫奉太子殿下的令旨,已把宮內所有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