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她回到鎮上,到了家,拿出五百塊,問她夠不夠,她說足夠了,四百多應該差不多了。拿了錢她就跑,只聽到樓道“鼕鼕冬”地響,三樓,幾秒鐘她就跑完了。我在房子裡發呆,又聽見樓下她在叫。開啟窗戶,她正在窗下,氣吁吁地大聲說:“我把錢送家裡去,明天來報答你!你等我!”
我急了:“千萬不要報答——”
“一定要的!等我,記住啦,等我啊!”
她的小屁股扭啊扭,消失在街道對面,不久在江邊出現了,她衝我招手,一臉的陽光。這麼遠,她應該看不見我啊?心裡想。沒想到她把手送到自己嘴邊,還來個飛吻,這下我真受不了了。馬上收拾東西,就往搭車的地方去。還沒到,看見一輛車正要開,我拼命跑,做死地叫,司機終於停了車。
“報答?我拷!”
八、往事風和雨
我的家就在市區的某個角落,小廠面貌依舊,高大車間的幾排玻璃,幾排幾排地穿著洞、裂開口子,牆上灰塵重重的,沿路的樹上,每片葉子都託付著一斤重的灰塵,顯得疲憊又憔悴。家屬區裡倒熱鬧,張燈結綵的,不知道誰家又出了什麼事?
回到家,母親很高興,正要煮晚飯呢,加了一把米。爸爸嚴肅地坐在爐子前,嚴肅地抽著水菸袋,斜斜地打量我一眼,很明顯,他沒有和我說話的興趣。
“老爸。”
叫了這一聲,我就回到自己的房裡——其實也不算什麼自己的房子。我家地方小,臥室只有兩間,老爸一個人佔了一間,我和媽、姐姐妹妹一間。姐姐在她的廠裡有套單人房,一般不回來住,所以這間房就是我和媽、妹妹三個人的。安了兩張床,媽和妹妹一張大床,我單獨一張小床,臨窗。我把窗戶拆了,窗臺上橫塊木板。以前寫作的時候,我就在床上放一個小板凳,伏在這塊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