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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認真讀書。”父親指著他的鼻尖說:“我只警告你,你期末考試沒有九十分,看我不打斷你的腳。滾開去!”馬民就走開了,馬民的膝蓋已經跪腫了,走路一拐一拐的。母親含著淚看著他吃飯,馬民眼睛裡也含著淚,母親對他說:“快點吃,吃了好睡覺,明天還要上課。”馬民吃完冰冷的飯——馬民的母親本想跟他熱飯,父親嚴厲地阻止了,打水洗腳,褲子挽到膝蓋上時,好幾處地方都紅紅腫腫的,手觸上去就覺得鑽心地疼。母親見他含著淚不說話,就對他說:“好好讀書,不然你爸爸打斷你的腳的。你只曉得打籃球,你爸爸說打籃球沒用。

你爸爸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呢,不是打籃球就是看小說,把數學成績都拉下來了,“馬民嘴唇動了動,他想小聲說:”我長大了要報仇。“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知道這樣說,又會招一場打或者罰跪。他那天晚上夢見一條蟒蛇纏著他,而蟒蛇忽然又變成了他父親,父親睜著兩隻眼睛瞪著他,身體卻成了只會爬不能走的蛇身。

這是夢裡面做的夢,這個夢是真實的少年時代的生活的寫照。馬民小時候經常捱打,他的父親發起火來,整個房子裡就只有父親的吼聲,他的母親只有縮在一角靜待事情結束的份兒,任威嚴無比的丈夫幹著他想幹的事情。馬民懂事後,可以同暴怒的父親抗衡的時候,曾對天發誓,結婚後絕不對妻子和兒女這樣。

馬民醒來的時候,妻子坐在床邊,看著他,說:“你醒了?”馬民覺得她是說廢話,他不是已經睜著兩隻眼睛了嗎?馬民在夢裡面看見的母親那雙憂怨的上眼瞼皮很厚的眼睛,此刻在妻子臉上覆活了。馬民的母親在四年前去世了,生前沒享一天福。馬民非常愛她那個善良的母親,她的母親從來不對他指三道四,一切都表現出了菩薩心。現在,他覺得妻子這雙眼睛有點像他記憶中母親那雙眼睛,甚至眼形都與他母親的眼形掛相,都是雙眼皮,並且都是一種形狀。馬民想起母親說:“我其實最愛的就是我母親。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我們小時候,爸爸打我們,我母親每次都是眼睛含著淚。你的眼睛有點像我母親的眼睛。”

“是嗎?”妻子笑了下,笑得臉上出現了一個大括號,肉勉勉強強地往兩邊扯開去。

馬民心裡一陣厭惡,覺得自己的愛心無處表達。妻子仍然坐在他一旁,好橡守護神坐在他一旁一樣。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捱了父親的打,母親就坐在一旁守候著他的情景。

他心裡就一陣難受。

“你去看看書,”馬民望著妻子,“沒有事就看看書,你現在正好提高提高自己的修養。我勸你看看書,不要一天到晚不搞一點學習。

看什麼書都可以。“

“我是在看書,”妻子說,又是那樣地一笑,笑得臉上的肉往兩邊橫扯,接著又恢復成了扁扁的甲蟲形狀的臉,“我沒事是在家裡看書,不過我看久了就感到腦殼好疲勞的。”

“當然,每個人看書看久了都有疲勞感。這沒什麼。”馬民坐了起來,他不想再呆在家裡與自己無法面對的女人說話。“我到公司裡去一下。今天會計會來。”

天馬裝飾公司在勞動路,在一幢大廈裡租了兩間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旁掛著天馬裝飾公司的招牌,招牌是周小峰設計的,很漂亮。辦公室裡擱著四張寫字桌,上面都積了一層灰,顯然是幾天都沒有人進來。馬民以前聘了一個姑娘專門守在公司裡,後來那個姑娘嫌工資低,就讓她另謀高就去了,馬民來公司是等女會計,女會計已經說下午來公司裡做帳。馬民扯過掛在門背後的一塊抹布,將平時自己坐的辦公桌上的灰抹掉,又把椅子上的灰抹了抹,心想還是應該請一個姑娘坐在公司裡,叫她每天打掃衛生也是好的。

他坐到椅子上,把腳架到桌子角上,點上支菸抽著。小廖走了進來,手上拎著頭盔,臉上淌著汗。“馬老闆,”小廖叫了聲,望著他笑笑。

馬民吐口煙,瞥著這個小夥子,這個小夥子的女朋友馬民看見過好幾次,長相併不是很漂亮,但很性感,身材很好,也很會打扮自己。馬民還覺得小廖的女友有些騷勁,說話的表情和在男人面前有意無意地扭幾下屁股的動作,都體現出了這是個天性風騷的女人。馬民心裡想,小廖又怎麼能守得住這樣的女人呢,這樣的女人給他戴了綠帽子,他還樂滋滋的可能不知道呢。想到這裡,馬民說:“會計還沒有來,也沒打我的手機,不曉得她搞些什麼,又約了我的。”

小廖說:“那她可能等下就會來罷,她約的你,又不是你約的她。”

馬民想起小廖的女朋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