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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對刑名律法很是熟悉。除了這兩個得力屬下外,張金稱麾下還有二當家薛頌,三當家杜疤瘌、五當家郝老刀和七當家杜鵑,後邊這幾個人平素的精力主要放在帶兵打仗上,很少管鉅鹿澤裡邊的雜事。

不過如果有人對老營裡的女人動手動腳,一般就會被交給杜鵑修理。而七當家杜鵑對姐妹們極為看護,抓到肇事者,輕則當眾皮鞭狠抽,重則斷指切耳。因此被嘍囉們送了個玉面羅剎的綽號。杜鵑聽了,也不生氣。

一說到杜鵑,蓮嫂的話匣子就再控制不住。放下收好的碗筷,將七當家平素如何替大夥仗義出頭懲治嘍囉中的無賴惡漢。如何好心扶危濟困,幫助弱小。如何幫澤地裡的女人人捎帶葛布衣服,針頭線腦,彷彿對方就是個菩薩面前的玉女,天下第一大善人般。

程名振年齡已經不小了,豈能聽不出蓮嫂話裡話外的意思。趕緊笑著將話題向自己需要的地方岔,“您剛才說還有一位八當家,他入夥前是做什麼的?我這次在館陶城外,怎麼沒看到他?”

話音剛落,蓮嫂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先探頭探腦地向外望了望,才低聲回應道:“八當家是春天剛來入夥的。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他一個月中,倒有半個月不會在澤裡。你不用管他,七當家這邊他輕易不敢過來!”

“那是為何?”見蓮嫂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掩飾厭惡,程名振反倒被勾起的幾分好奇。

“他那人根本就跟大夥不是一路!”蓮嫂重新拿起碗筷,快步向外走。“反正他輕易不來這邊,你不用擔心就是!若是敢過來,自有人去告訴七當家!”

說罷,蓮嫂用腳尖鉤開門簾,飛也般走掉了。屋子中又只剩下程名振一個,對著滿窗的綠蔭發呆。蓮嫂口中的土匪窩和他預想中的差異實在太大,大到幾乎讓人難以接受。他事先的預想中,流寇們巢穴根本不該是這個樣子,他們既然能四處打劫,就根本沒必要再種田打漁,織葛紡紗。他們懶惰、粗野、甚至不知廉恥。他們當中無論男人女人都應該是無法無天,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可得剛剛探到的訊息卻恰恰相反,土匪們有著自己的秩序和生活。有著和外邊人一樣的喜怒哀樂。如果不仔細區分,你甚至無法找出蓮嫂和驢屎衚衕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之間的差別,同樣喜歡給別人做媒,同樣喜歡在人背後嚼舌頭根子……

“既來之,則姑且安之。”對著窗外的樹葉發了一會楞,程名振笑著自我安慰。無論土匪們是茹毛飲血的禽獸,還是世外桃源的遺民,在傷好之前,他都必須留在這裡了。那個逃走的武將兩次見過他的面,如果在城裡被此人遇到,恐怕天底下無人能幫得了他。

一天之中的第二餐還是由蓮嫂送來的,同來的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駝子。看到程名振已經可以扶著牆慢慢走動,駝子的眼睛立刻冒出了兩股亮光。“你居然沒死?”他驚詫地問,彷彿自己看到的是隻孤魂野鬼。“快坐下讓我摸摸,看看你是什麼做的!”

“是孫大夫吧?”程名振從對方滿身的藥草味道上猜出了其身份,笑著跟他打招呼。“這些天給您老人家了添麻煩了,程某不勝感激!”

“囉嗦!”駝子衝他連連翻白眼,“坐好,別動!我不會吃了你!”

一雙大手緊跟著伸過來,像挑牲口一樣將程名振渾身上下捏了遍。中間幾次捏得不過癮,乾脆把少年人的衣衫掀開來,將眼睛湊過去仔細檢視。

長這麼大,程名振還沒在母親之外的女人面前露過這麼長時間身體,不由被窘得滿腦袋是汗。蓮嫂在一旁看到了,也不肯躲避,只是抿著嘴似笑非笑。他們到底還是土匪!程名振心裡剛剛建立起的好印象蕩然無存。只盼著自己儘快好起來,儘快離開這個混亂之地。

“不錯!三歲犛牛十八漢,你長得夠瓷實!”就在少年人即將崩潰之際,駝子終於完成了他的“檢查”。用手捶打著對方的脊背,大聲誇讚,“這麼瓷實的男人,我還第一次見。隨便套上絡頭,都能趟八十畝地!”

“晚輩從小練武,十幾年沒間斷過!”實在不想被駝子繼續當牲口來誇,程名振大聲解釋。雖然對方曾經用藥保住了他的小命兒,但那也不意味著可以隨隨便便出言侮辱他的人格。

“那就對了,否則即便不死,也得癱上個把月!”絲毫感覺不到程名振話語中流露出來的不快,駝背郎中繼續道。“鵑子是個有眼光的丫頭,挑人挑得就是準!她拿人參給你吊命,我還覺得可惜了。現在看來,那幾根老參用得值!”

又是惱怒,又是羞愧,程名振連脖子都開始發紅。偏偏跟土匪們沒法講理,只好坐到桌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