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麴稜這樣的貪官昏官都要供起來裝點門面更不會捨得宇文化及。眼下宇文氏手裡還劫持著大隋的蕭皇后南陽公主和裴矩、趙長恭等一大堆重臣、貴胄一旦竇家軍能搶在李道宗之前把聊城攻破在俘虜中隨便拉一個前朝大臣出來都比麴稜影響力大。”
“那就先把魏郡砸個稀巴爛!”王飛聽得鬱悶揮舞著胳膊大聲建議。
“不急!”程名振想了想輕輕擺手。“等等其他幾波斥候傳回來的訊息看看竇建德到底想幹什麼?趁這段時間也讓弟兄們養足了精神要麼不戰要戰就一舉把魏郡完完整整地拿下來!”
洺州營一路翻山越嶺弟兄們也的確非常疲憊了。因此程名振的話音一落眾將立刻把求戰的熱心暫時壓了下去。過了小半日光景四下打探訊息的斥候們陸續把訊息傳回。正如王二毛事先推斷竇建德已經知道洺州營又殺過太行山卻絲毫沒有回頭的打算。親自帶領十萬大軍星夜不停地向聊城推進。李道宗率領的唐軍前鋒從瓦崗大將徐茂公手裡借道抄近路穿過汲郡前鋒已經跟宇文化及部交上了手。但聽聞竇建德的兵馬殺來唯恐腹背受敵不得不又撤離了戰場。
一時間三路大軍遙相觀望。誰都不敢先動手誰都怕給別人做了嫁衣。
平靜詭異的平靜。宛如暴風雨的前夜只等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
第四章 恩仇 (二 下)
這個季節裡當然不會有什麼閃電出現。鉛灰色的彤雲下北風像小刀子一樣颳著。吹透連綿軍帳吹透人的衣服把寒氣一直吹進人的骨髓當中。
竇建德緊了緊身上的銀狐皮裘依舊感覺不到一點兒溫暖。他現在越來越像一個王爺了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隱隱的富貴之氣。可這幅身子板也越來越嬌貴了。以往在豆子崗時披上塊麻袋片子就能過冬如今皮裘裡邊再裹了絲綿夾襖依舊擋不住冬寒。
比料峭寒風更令人痛苦的是內心深處的孤獨感。自從逼死了王伏寶和自己的親妹妹之後這種孤獨就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除了妻子和未成年的兒子外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可事必躬親的話他的體力和精力又實在有些吃不消。若說心裡邊一點兒悔意都沒有那純粹是騙人的。但古來帝王皆寂寞既然選擇了問鼎逐鹿他就必須沿著這條寂寞的旅途繼續走下去不管前方有沒有盡頭。
“主上請用參茶!”給竇建德伺候筆墨的人是大儒孔德紹輾轉弄來的一個太監也姓孔曾經在楊廣面前行走過為人十分機靈。見到竇建德不斷地緊衣領立刻將鎏金火盆裡的香木白炭撥旺了些並且將盤在火盆上的一壺參湯端了下來親手替竇建德斟滿。
“這東西能管什麼用?”竇建德不信補品但也沒用非常嚴肅的拒絕接過參湯來抿了抿然後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宋先生呢還沒有來麼?這麼幾步路怎地去了如此長時間?”
“回主上的話!”孔老太監蹲了蹲身子低聲啟奏“親衛已經去了但還沒訊息傳過來。主上也知道宋先生脾氣一向不大好!”
“嘿!”竇建德忍不住輕輕撇嘴。宋正本在跟他置氣這一點他心裡非常明白。親賢臣遠小人輕賦稅整武備。稱王以來大夏國的治國方略哪一項不是按照宋正本當初的建議在做?但自己就弄不明白他宋某人還要怎樣?王伏寶已經死了快一年了程名振也早就做了大唐的開國伯。也許當初自己處理他們的決定是草率了一些但木已成舟還非得逼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兒承認錯誤麼?
“主上的肚量真是天下少有!”看出竇建德心裡對宋正本很是不滿孔老太監笑了笑低聲恭維。
“什麼意思?”竇建德警覺地掃了他一眼低聲問道。
“沒沒什麼意思!”孔老太監覺得自己好像立刻被竇建德的眼神剝光了衣服一邊向後退縮一邊訕笑著解釋。“老奴當年老奴當年服侍先皇。服侍大隋皇帝的時候他老人家可沒您這麼好的脾氣。雖然虞世基和裴矩私底下敢聯合起來欺騙他但當著他的面兒卻誰都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是說孤家太放縱宋僕射了?”竇建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厲聲喝問。“誰教你這麼說的?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老奴老奴冤枉!”孔老太監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頭如搗蒜。“老奴老奴真是氣憤不過才替主上說句公道話。老奴今天如果有半句虛言就叫老奴天打雷劈。下輩子還做太監!”
“呸!你個死東西。做太監還做上癮了!”竇建德被對方最後一句話氣得樂出了聲音上前踹了一腳低聲罵道:“滾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跟磕頭蟲一般。內宮不得干政所以朕稀罕誰討厭誰你只能在旁邊看著不準說話更不準將訊息傳到外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