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天命所歸

“清黯前輩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吧？”在回宿舍的路上，亮龍煜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問延龍雲道。

“的確如此，”延龍雲停下了腳步，“換作是平時，清黯前輩為了看守藏書閣是滴酒不沾的，到底是為什麼一反常態破了禁忌呢？請我們喝酒可以理解是晉業策論結束前的辭別酒。不過，前輩僅僅是為了跟我們告別嗎？”

兩個人在路上也沒討論出一個所以然來。跟清楚有一點出奇地相似，清黯不想說的東西，絕對守口如瓶。無論怎麼問，都註定是徒勞無功的。奈何延龍雲和亮龍煜是小輩，絕無可能採取逼問的方式和態度以下犯上。於此同理，清楚不願意對延龍雲坦誠相告的，延龍雲只得稀裡糊塗了。

在清楚失蹤之後，延龍雲曾向清黯打聽過訊息，問這個老頭去了哪裡？也是一無所獲。

延龍雲有一種感覺，這些奇怪的前輩在守護著一個秘密。在守護秘密的人群中，對於秘密的一切都瞭然於心，不言自明。前輩們默契地守護著這個秘密，同時又默契地隱瞞著旁人。

毋庸置疑，清楚，清黯或許還有更多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而作為小輩的他們，明顯被排除在秘密之外。

延龍雲的確很好奇，。可是，以他通藝館還沒晉業的弟子身份，想外出都需要向知門執事求半天，更別說要離開青龍族了。要以一己之力弄明白這個秘密對延龍雲現在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聽清黯的語氣，那個不清不楚的老頭還活著，失蹤之後的生活未必比在青龍族裡差。延龍雲也就沒有糾結清楚不辭而別的事了。

清楚是在延龍雲六歲那年出現的，一開始收養延龍雲和黛兒的人是一對住在青黛峰上的獵戶夫婦。十二年過去，加上那時年幼，延龍雲對他們的容貌已經模糊不清了。這對夫婦無法生育，後來出門打獵的丈夫意外發現荊棘叢中躺著的延龍雲，丈夫如獲至寶地把他抱回了家，妻子當夜為這個孩子趕製了一套衣服。夫妻兩個高興地一夜沒閤眼。可讓夫婦兩個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還沒有從獲得延龍雲的喜悅中恢復過來，抱著孩子前去向青龍神祈福的妻子又在一個石洞裡發現了襁褓裡哭泣的女嬰。於是，夫妻有了兩個孩子。不過，他們給予的溫暖卻難以忘懷，儘管延龍雲和黛兒並非是夫妻的親生骨肉，他們對待兄妹倆一直是視如己出。一家人生活在深山之中，家居簡陋，衣食粗糙，山中平時也少不了野獸出沒。夫婦相愛，兄妹相親，一家其樂融融。

延龍雲是遇到了清楚才會說話的。從這一點來說，清楚也不是沒有清楚的時候。他只不過給延龍雲改了個名字，就解決了夫妻倆的心頭大患——一個長到四歲的孩子還開不了口，身體卻沒有出現半點異樣，無論是哪對父母都不會安之若素。

據清楚回憶，夫妻給男孩起了一個名字後，原本還牙牙學語的嬰兒連哼哼都不會了。起初，夫妻還對嬰兒的安靜驚奇不已。可是，到了別的孩子能叫“爸爸，媽媽”（這裡的孩子指的是黛兒）的時候，男孩還是一言不發。夫妻這才著急了。為此，夫妻兩個想了很多方法，比如逗他笑，教他說各種事物的名稱。雖然，男孩表現出努力說話的樣子，可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一般，就是吐不出半個字眼。

夫妻到處求醫問藥，醫生們診斷之後都告訴夫妻兩個，“孩子沒病。”一個醫生也就罷了，醫術高低自有分別，一家之言不足為信。

青黛峰裡夫妻能找到的醫生都這麼說了，那孩子的確是沒病。醫生也不敢亂給方子。（值得一提的是，丈夫為了治好孩子的怪症，山澤所能蒐羅到的野味倒給吃了延龍雲不少——後果是，養成了延龍雲的口味很刁。）那天，夫妻兩個人手牽著一個孩子去青龍神的廟宇祈福。青龍神是青龍族尊崇的神明中的主神，青黛峰更是被看做是青龍神在凡世的化身，所以青龍神在青黛峰的廟宇是隨處可見，多不勝數。這次祈福夫妻倆神明是沒見到，神棍倒是見到一個。

“這個孩子是不會說話吧？”清楚迎過來對夫妻兩個劈頭蓋臉地問道。要是平常的夫妻，對著衣著邋遢，頭髮蓬亂，一臉鬍子拉碴，滿身泥水的怪老頭，第一的反應就應該把他攆走。（清楚自己也很無奈，回憶的時候故意說的輕描淡寫。清楚的表情讓延龍雲的笑憋得很辛苦。）出現得毫無形象的清楚因為一語中的，沒有遭到夫妻的反感。反倒是這一身出奇的行頭，讓夫妻覺得是碰上高人了。（其實為了能治好孩子的怪症，有一絲希望夫妻兩個也是會嘗試的。所以，哪怕是一頭豬，夫妻倆也能看出高人的樣子來的——當時的清楚跟豬比也差不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