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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不說話,桌腳下,他的腿壓在她腿上,教她動彈不得。

“不可以生氣哦!我們說好的。”她低聲警告。

誰管你?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

“恁厝有所在困嗎?阿程、阿靖、阿勤不是攏返來厝裡,要叫伊來住阮兜否?”姨丈用臺語問辛穗。

“免啦!伊同阮住一間就好啊。”辛穗回答得順口,沒想起不妥處,直到阿姨怪叫一聲。

“你講哈米?你是還未嫁廷的查某囝仔,耐可行和查南人困一間房?”阿姨筷子脫手,一臉鐵青,這年頭年輕人……唉……

“阿姨,我是特別護士,伊是阮的病人,半眠我擱要起來照顧伊。你放心啦!我房間門不會關,而且伊是病人,沒法度黑白來啦!”尷尬一笑,她感激起他不會說臺語。

“對啦!阿穗是護士,那想這活多,工作攏免做啊。”表嫂出言幫襯。

“是按ㄋㄟ哦!”阿姨點點頭,算是認同媳婦的說法。

“你們在說什麼話,火星語嗎?”他終於發作,在明知道自己正被一群人討論,卻又不知道別人說啥話的情況下。

“是啊!我們在講火星話,我來教你幾句——我是憨大飲。”辛穗一說完,眾人鬨堂大笑。

從沒被人當小丑耍過,谷紹鍾再忍不住,臉色難堪地站起身!“謝謝招待,你們請慢用。”接著抓起辛穗的腰,一把將她抱出大門。

“依我看,依兩人喜事近啊!”兩人消失在大家眼中後,姨丈發表他的看法。

“是啊!我就知這個頭家是阿穗的男朋友,那否卡會兩個查甫查某要住同間。”阿姨完全同意老公的看法。

“到時,卡叫小庭做花重。”表嫂也插一腳,在場人全同意這說法。

“不要不要,我要當叔叔的新娘,不要做花童。”小庭一口否決。說完,又低下頭扒她的飯,一顆顆又香又軟的雞蘭佛全入她的碗中。

躺在高高疊起的稻草堆上,草的氣息從被切開的斷莖上散發出來,軟軟的草堆不時扎著人肉,不是太痛,多躺一會兒就會習慣。

幾隻尚未找到新窩的小蟲子,在他們身下唱嗚,唧唧聲唱來初秋涼意,偶爾,蟲子跳上臂間,帶來些微麻酸,手揮過,沒多久它們又來騷擾。還是沒關係,習慣就好了。

人類能夠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中存活,最重要的本能就是“習慣”。

有了習慣,再苦的日子,過到最後不用咬牙就能撐下去,有了習慣,很多原本不必要的東西卻佔住了生活的最重要。

而且,習慣最可怕之處就在於它的不知不覺,一天侵入一點點,到最後,人們只好對習慣處處遷就。

就谷紹鍾來講,辛穗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習慣,她一天入侵他的生活一些,弄到最後,她已經在他的心、他的頭腦中進駐,他卻仍然無所覺。

“笨笨……”兩個字之後,他沒把話接續。

“想告訴我什麼?”辛穗挪挪位置靠近他,入秋了,寒氣漸重。

“你的生活環境很有意思。”

“是嗎?我並不覺得,大概是你第一次接觸,而我已經習以為常。”又是一個習慣定論。“你喜歡我爸媽和弟弟嗎?”

“說說你的家人。”

“我爸爸是慈父、我媽是慈母,雖然他們不嚴格,但是孩子們並沒因此變壞。我的弟弟個個上進,至少比起我這個姐姐,都要好上很多。”

“你和他們差距很多。”他的評論中肯。

“差距?你指哪方面,身高嗎?當然!我是早產兒,先天不良,後天怎麼補都救不回來。聽媽媽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肚皮很薄,連腸子蠕動都看得清楚,那時以為養不活了,可是爸爸堅持要我長大,因為我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孩子。”

他側過臉,看著她的眼睛,沒插話,只是心憐地攬她入懷。

“你說我的名字聽起來像心碎,也許吧!那時候,我爸媽養我,養得心都碎了。他們花好大工夫帶我,尤其到後來,小弟一年一個相繼出世,他們簡直要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

“你信不信,我阿嬤說,在我四歲那年,田裡要收割稻子,我媽媽爸爸輪流揹著我工作,三個弟弟都是放在田埂邊,吃泥巴長大。”

抓住他的衣襟,手略微抖著。他坐起身把夾克脫下,將她身子裹起來,再重新抱回懷裡。

“辛勤每次聽到阿嬤說這個,心理就要大大不平衡,向爸媽抗議,他們總回答——沒辦法,阿穗難養嘛!上了小學,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