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銘垂眸掃了一眼他手裡的奶茶,好像是剛才自己遞給安助理的那杯。
想想也是,初冬一個替身龍套,哪裡能分的到奶茶,怕是剛才安夏燦回去的路上隨手給的。
拿她的東西來給她獻殷勤?
路銘輕笑出聲,“我不愛喝甜的。”
初冬明顯沒想過被拒絕後該怎麼辦,一時間有些傻眼了。
他也是第一次大著膽子把需要入口的東西遞給殿下,完全沒有經驗。
初冬捧著奶茶的胳膊收了回去,失落的蹲在地上低頭想主意。
路銘側身朝他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著額角垂眸好整以暇的看他,嘴角從始至終都挑著一抹清淺的笑。
路銘看了一會兒,玩夠了,不再逗他,抬手接過初冬手裡捧著的奶茶,“捂捂手也行。”
“你可以喝一口嚐嚐,”初冬眼睛微亮,“紅豆味的。”
“嗯,聞出來了。”路銘是真的不太愛吃甜的,隨口敷衍了一句。
她手指摩挲著溫熱的紙杯,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讓副導演把《解戰袍》的本子給她拿過來。
路銘垂眸問初冬,“能再試一場戲嗎?”
初冬連什麼戲都沒問就點頭了。
副導演把劇本遞到路銘手上,路銘雙腿交疊,把本子平癱在大腿上,一手握著奶茶,一手翻找屬於封禹的戲份。
李斐狀態實在不對,路銘給他機會調整了,先前試拍了一場,效果甚微。
安夏燦眉頭緊皺,語氣有些嚴厲,“他要還是這個狀態,《解戰袍》是不可能用他的。”
別說《解戰袍》了,如果他一開始試戲時是這個狀態,《寵夫》都不會用他。
一般演員的狀態都會隨著劇情的深入而越發穩定提升,只有他,直線下滑。
剛才大家在吃晚飯前,路銘就去找他聊過了。
幾乎路銘剛開口問他最近怎麼回事,李斐臉色就變的蒼白,支支吾吾的說已經在調整狀態了。
他旁邊的小助理說他是這兩天加強鍛鍊太累了,狀態一時間才沒跟上,等適應後就好了。
路銘沉默的看著他,冷下臉說道:“演阿阮的白黎,為了真實體驗角色感受,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挑了一下午的扁擔,晚上的那種筋疲力盡卻咬牙堅持的狀態,並非全靠演出來的。”
“正式開拍後,他兩條胳膊都在打顫,我還沒說什麼,他就自己主動要求再來一條,也沒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藉口。”
李斐的臉色越發蒼白難看,小助理也不敢再說話,低著頭站在一旁。
路銘說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進了片場後你就是一個演員,你需要拋棄自己所有的情緒融入到你的角色裡,讓觀眾切實的感受到,你就是他。”
“別的話我也懶得多說,今天是最後一次,年輕人臉皮都薄,你別讓我說難聽的話給你聽。”
路銘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七,這話說的倒是有些老氣橫秋了。
李斐後背沁出一層冷汗,臉色蒼白的嚇人,咬唇點頭說知道了。
看見路銘冷著臉從李斐那裡出來,再看看明顯被訓斥過的李斐,眾人低頭悶聲吃飯,也不敢上去觸她黴頭。
路銘挑到了一個片段,手指停在那段話上,指給初冬看,“就是這段戲,你試給我看看。”
初冬伸頭去看,就一句話,字他都認識。
——微臣手裡的這把劍,願為殿下效勞。
皇上昏庸至極,受太女挑撥,將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魏憫貶至竹城,八殿下從御書房裡出來,封禹在外面等她。
看到妻主情緒不對,少將軍封禹單膝蹲在她輪椅旁邊,眸色認真。
忠君愛國的封家嫡子,看著他妻主說出這句話:
“若是殿下需要,末將手裡這把利劍,願為殿下效勞!”
路銘把背景大致的跟初冬講了一下,手指指著這句話,“你說給我聽聽。”
“沒有劍嗎?”初冬愣了一下,想問問給道具嗎?
臨時表演都是隨手拈來,要什麼道具。
路銘教他,“一個優秀的演員,哪怕沒有道具,他眼睛裡都有戲。好戲不是靠道具烘托出來的。”
這話翻譯出來就是,一個殺手,手裡無刀,心中有刀。
初冬回想起自己被殿下認同的時候,心底的激動溢於言表,最後只化成這麼一句話:屬下,願為殿下赴死。
這種語氣把封禹的話念出來,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