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雖壽悠然邁步,那姿態從容自信,沒有絲毫驚慌。大廳內眾人武功無一不勝過張雖壽好幾倍,不管以前混**白道,向來都自命英雄豪傑;這生死關頭,一眾武林好手驚慌失措,倒是沒有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張副樓主鎮定;都不由得有點慚愧。司馬望向前一步本想叫住張雖壽跟他同去。他自覺張雖壽待他還算不錯,此刻大難臨頭也該以死相報。可他又想,這張雖壽說到底也不過是動動嘴皮而已,也不見得對自己有多好。而且來犯眾人皆是正派中的掌門宗師一級的人物,剛才能夠脫險已經是萬幸,再次交鋒肯定是凶多吉少。這義氣二字說來簡單,放在心上稱量,還是及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緊。
張雖壽走到總壇後門,一條溪流就在門前流淌而過,蜿蜒向前,直至半里之外。在那裡,溪水飛流而下,猶如銀河落九天,形成一道飛瀑。瀑布旁邊是高崖,山勢陡峭,極為難以下腳,為求方便,金滿樓設定了三道鐵索吊籃,在高處用絞盤放人上下。張雖壽漫步至吊籃處,那些守衛的武士本還有幾分憂慮,見是他來了,倒是都放心了大半。
張雖壽問:“下面沒有什麼異狀?”一名武士道:“還沒到交換暗號的時辰,不過下面無聲無息的,該是沒有問題。”另一名武士也道:“這山崖如此陡峭,大黑夜的黑乎乎啥也瞧不見,任憑他武功再厲害,攀這山崖也是找死。”剛才說話那武士道:“他們人也不是鐵打的,就算能攻上來,難道還有半分力氣?我就不信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不成。”他大話說得滿,可心中卻老是不安。剛才邵副樓主和一眾好手大敗而歸他們不是沒有看見的,只是這個時候還是騙騙自己的為好,否則敵人還沒打過來,自己就得把自己給嚇死了。張雖壽又問:“這第一道口如何失守了?”
原來剛才邵興他們敗退而歸,第一道吊籃的人聽得下面呼喊,以為是被殺散的弟兄歸來,黑夜之中也不防備,卻被蔣啟明他們趁機殺了上來。聽得下面有喊殺聲,第二道鐵索的守衛就機靈多了,說什麼也不敢把吊籃放下。蔣啟明兩度派人試圖攀山崖而上。這本是難事,但這些武林高手輕功了得,要攀登上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行。那守護鐵索的人不停用箭矢、暗器打出,這才把來犯之敵打退。正派眾人在底下高聲咒罵一頓,這才消停下來。不久就看見下面有炊煙柴火,料想那些人也該累了,得休息好才再次攻打。
張雖壽往下瞧瞧,雖然黑黑一片,但隱約還能瞧見底下燈火搖曳,料來便是蔣啟明等人過夜的篝火。第一道口那裡物資齊全,他們就地取材吃喝倒也方便。金滿樓為了隱蔽,向來不點火把,不備燈光,所以第二道口那裡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那領頭的問:“副樓主是需要下去麼?”張雖壽想了想,說道:“先別急,亮起燈號,問下面平安。”領頭的說:“還沒到時辰,下面的人不一定能注意到。”張雖壽想這些人不比自己的暗衛,到底使喚不方便。但他乃副樓主,也不到區區一個值夜的領頭違抗,便加重聲音道:“你照做便是了。”果然那人不敢違背,拿過油燈點起,時而用手捂住亮光,時而鬆開手,頗有規律,正是金滿樓內定詢問的暗號。只見下面第二道口的地方還是漆黑一片,久久沒有回應。那領頭的頗為得意:“果然是沒有注意到。”他想張副樓主平日雖然神機妙算,但這等值夜之事他是外行,可沒自己一個領頭的懂。張雖壽沉聲道:“再來一次。”那領頭的依言照做,可下面還是沒有回應。張雖壽一把搶過燈火,把燈油順著鐵索往下倒。眾人迷惑不解,過了不久卻聽見一聲慘叫,有人在高處往下掉。慘叫聲越來越遠,竟是一直掉到谷底,怕是粉身碎骨了。
眾人驚疑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張雖壽道:“亮燈火,燒滾了水和油順著鐵索灌去便是。”早有機靈的人從懷中拿出火摺子點著,往下扔去,藉著微弱的火光隱約瞧見鐵索上有人影搖曳。這時候那領頭的人也明白了,那些武林好手趁著夜色,竟然不攀山岩,從鐵索而上。那些人輕身功夫了得,爬得又慢又小心,竟然沒人察覺得到。敢情第二道口早就在不察覺間讓他們給奪了去。下面傳來喊叫聲:“下去!下去!他們發現啦!”話音剛落,又有燈油淋下。燈油滑手,鐵索瞬時變得難以著力,也不是憑著武功高強就能握穩的。當下又有兩聲慘叫響起。燈油流到下面去的有限,還是有人順利地爬下去了。等到終於燒好滾水往下灌的時候只有一個人被燙傷,失手往下掉,恐怕也是活不了了。
那領頭的一臉驚慌瞧著張雖壽平靜無波的臉,心中還沒平復下來。若不是副樓主,他們可能今天晚上全部都得當個糊塗鬼。張雖壽道:“今天夜裡他們恐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