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玲瓏裹著潔白的貂絨夾襖,那件夾襖在莫牙看來雖然血腥了些,但式樣確實好看,也是恰恰的合身,穆玲瓏穿著愈發顯得可愛動人,唐曉狠毒,雙手染滿鮮血,他怎麼配喜歡不染纖塵的穆玲瓏?
莫牙看著穆玲瓏怔怔咬唇,搖了搖頭又看向攤著的醫書。
穆玲瓏見莫牙盯著自己的夾襖,低頭怵著道,“我夾襖是髒了麼?”
“沒有。”莫牙沒有抬頭,“這件襖子,應該很珍貴吧。”
“天山白貂,靠緣分才可得。”穆玲瓏聲音高了些,“難得本郡主身上有件你瞧得上眼的東西。”
——“郡主找我,有事麼?”莫牙怕和穆玲瓏閒聊久了,會控制不住的講出唐曉的種種罪狀,穆玲瓏單純,莫牙心慈,知道有些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穆玲瓏吐了吐舌頭,糾結著黛眉道:“太子妃去世,你說,我該不該去見太子?太子重情,一定很難過吧…如果父王在府裡,他一定會讓我去看望太子,可父王不在…我想去,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去…莫牙,你聰明,你教我?”
我是聰明。莫牙暗暗嘀咕了句,但聰明不是用在這上頭,得和唐曉鬥智鬥勇。
——“郡主…真的覺得太子會難過?”莫牙幽幽發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傻氣的穆玲瓏。
穆玲瓏不假思索,“大家一起長大,就算沒有夫妻愛意,也有年少的義氣在,太子當然會傷心難過。”
“和你也說不通。”莫牙扣上醫書,噌的跳起身,“郡主去看看就是。”
——“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去?”穆玲瓏心裡一陣悸動。
莫牙注視著穆玲瓏臉頰泛起的紅暈,她是想去見唐曉的,唐曉雖然披著穆陵的容顏,卻有著往昔的魂,他對穆玲瓏的無微不至,脈脈情意,早已經一點點滲入這個少女的身體,在她悄然不覺的時候,佔領了她的心。
“郡主…”莫牙看出什麼,“太子…是你堂兄…”
——“額。”穆玲瓏輕咬唇尖,露出兩顆俏皮的虎牙,“本郡主當然知道,堂妹去看堂兄,太正常不是?本郡主啊…就去景福宮一趟。”
莫牙還來不及勸阻,穆玲瓏已經跳出步子,閃出門檻又縮了回去,對莫牙露出唇角的梨渦,輕聲道:“莫牙,多謝。”
莫牙半張的唇艱難合上,要是穆玲瓏知道實情,會不會嚇得一頭昏厥…不,她要是知道唐曉沒死…應該,覺得欣慰才對吧。
景福宮
後院小亭,唐曉一身素色錦袍,額束悼念的白帶,略略凸起的顴骨讓他的面容更顯凌厲,深深的眸子看似無情,又像是藏著哀傷。
小亭裡不止他一人,唐曉負手昂立,寒風吹起他金冠束著的黝黑烏髮,剮著他有些清減的臉廓。他的身前,站著一位容貌冷酷的男子,男子著金甲,戴著插孔雀翎的金盔,一看就是皇子貼身的親衛軍,還是其中的首領人物。
自從換走穆陵成了景福宮的主人,唐曉就換走原本的金甲護衛,親赴城外軍營挑了一批新人。與穆陵選人看重穩妥不同,唐曉選親衛,只看一個字——狠。
那日去挑親衛人選,唐曉設下圍場,放入數百麋鹿,麋鹿入冬蟄伏生養,這些麋鹿裡有半數都懷著幼崽。
唐曉對軍中的驍勇之輩說:按獵得的麋鹿多少選出親衛,獵得最多者,就是景福宮的親衛首領。孕鹿腹中的幼崽,也可作數。
——齊國尚武,每年去上林苑狩獵也是慣例,但獵人都知道生生不息的道理,狩獵也會刻意避開懷崽的母獸。眼下要入宮做親衛,獵孕鹿可以一抵二…此舉不可以說不誘人,但卻又帶著殘忍。
心慈的軍士放下手中彎弓,執箭進圍場的都是心懷鴻鵠大志之輩,其中翹楚,更是隻射孕鹿。一場篩選,唐曉看清了哪些人心存欲。念,也洞悉了他們心中的兇悍狠辣。
小亭裡,目露薄情的男子就在那場篩選裡拔得頭籌,射殺十隻孕鹿,算做二十不止。
——“孔桀。”唐曉落下涼薄的長睫,口中幽聲喚出,“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叫做孔桀的男子恭敬應道,“殿下交代,屬下不敢懈怠,已經悄悄查清,賢王這次去皇陵,帶的護衛並不算多,不到百人。”
——“賢王護衛,都是精銳之師,忠心耿耿果敢非常。百人,可以當做千人計算。”唐曉抬眉。
孔桀像是早已經料到主上會這樣發問,他揚起被寒風剮的發裂的唇,笑了一笑,道:“兵法論道,不以兵力定輸贏,一切,看的是謀術。如果只看實力的強弱,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