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小鏟子的手隨即僵硬,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如果養不活,我們可以專門替它修建一個花房。”我站起來,轉過身。陽光下,述的面孔依然白皙如月,眼眸深如蒼穹,左耳上的鑽石耳釘光芒耀眼。依舊是我最喜歡的,他的模樣。六個月,半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塵埃。他臉上溫暖的笑容,那樣親切,讓我覺得他彷彿從未曾離開過。“我,我先把它移植進去。”我接過他手中的小花盆,語無倫次地說道。“砰!”一個空置的花盆被我撞翻!我連忙彎腰去扶,又聽見“砰”一聲,腳邊的水壺被我踢翻,滿壺的水頓時傾瀉了出來。扶起水壺,腳一滑,又按死了一株剛栽下的小苗兒!終於狼狽地停下了手,只聽見心跳聲,“怦怦怦”,一下比一下劇烈。述來了……述來找我了!“見到我很緊張?”他走過來,小心地將被壓折的花莖捋直。“沒,我先把它栽進土裡。”我只能用忙碌來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以及內心的慌亂。“雪絨花的生命裡很頑強,不會那麼容易死,就像對你的想念,”他在我身後緩緩開口,“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遺忘的理由,所以放縱自己來找你,還在生氣嗎?流藍。”末尾的“流藍”兩個字,帶著濃烈的思念,彷彿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到了這兩個字裡頭。我站起身往屋子裡走去。“半年前,你坐在杜珊酒店彈奏那首《來不及》的時候沒玩就已經沒有生氣了。”很早以前就已經原諒你了啊!述,如今我擔心的是,你願不願意原諒我,原諒我這個已經不乾淨的人。“那麼,為什麼沒有出來和我道別?在廣場上等了你很久。”“我出來了,但是走錯了路,又被小孩子絆倒,跑到廣場的時候,正好看到你的車開走。”那樣的錯過,幾乎鑄成了一生的過錯。進了屋,我卻站在屋子裡不知道該幹什麼,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只能一直背對著他。害怕一轉身,就忍不住傷心,忍不住落淚,忍不住撲入他的懷裡,號啕大哭。這麼久的思念與煎熬啊……“你出來找過我?”“嗯。”一雙手臂突然從後面伸過來,一把將我摟入懷中。藿香與鳶尾混合的熟悉香味,猝不及防地侵入鼻孔。“為什麼那天沒有再多等五分鐘?只要五分鐘,一切都會不同。”聲音裡彷彿帶著嘆息,“六個月,對我來說像過了六百年。”“述,你是來找我和好的嗎?”我倚在他的懷裡,開口問道。“跟你分開,才發現曈的影子在我的記憶中已經很淡很淡,腦子裡每天想的都是你,時間越久,思念就越是煎熬,所以,追來聖瑪島,想請求你回到我身邊。”低低的聲音,帶著溫熱的氣息,繚繞在耳邊。曖昧而溫情。“可是,我已經……”述握住我肩膀的手指陡然收緊:“不要再提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了,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在意,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哪怕你心裡裝著別人,我也可以忍受。”他緊緊摟住我,“流藍,回到我身邊來吧,我再也不想失去你。”淚水終於忍不住,順著面頰緩緩流下。述,我要怎麼做,怎麼彌補,才對得起你這份令人感動的情感……“對不起,我曾經說過那麼多傷害你的話,做過那麼多傷害你的事,對不起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都過去了,流藍,以後,我們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分開。”我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如果在面對田的時候,覺得迷茫,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不是喜歡;那麼在面對著述的時候,強烈的心跳,倏然發燙的面頰,以及手足無措的姿態,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我。我喜歡他,深深地喜歡著眼前的少年,哪怕時光流逝,記憶褪色,對他的感情也不會變。他是——生命裡第一個喜歡的人,第一個深深烙進記憶中的人。“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都沒有帶行李來嗎?”我站在房間裡,頭疼地看著述。“查到了你所在的地方,立刻就飛了過來,上了飛機才想去一件衣服都沒有帶。”“那我們先去買一些好了。”暮色降臨,我和述並肩沿著石子路往山下的商店走,兩旁的餐廳和小酒館已經亮起了溫暖的燈光。有行人和遊客在路上悠閒地散步,溼溼鹹鹹的海風從海面上刮過來,溼潤而涼爽。走著走著,述突然牽住了我的手。熟悉的溫度,從掌心緩緩傳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溫暖的感覺了。我的掌心,真的空曠太久了。石子路上還有一些悠閒的居民和遊人,我們這樣手拉手一路走過去,有很多人投來驚豔的目光,那目光大部分集中在述身上。沒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我們,也沒有人認識我們,在所有人看來,我們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對情侶。如同剛從囚牢中被放出來的囚徒,我覺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都在大聲喊著:“我很幸福!”“流藍,進這裡看看。”述突然拉著我,進了一家小店。進去一看,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