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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賭氣

小臉嚇得刷白刷白的,就是拉不走,還犟呢。”

“暫不說他身體受不受得了,他老這樣,也容易嚇到隔壁屋的朋友啊!”

鍾嚴:“.......”

那個笨蛋。

“我馬上過去。”

鍾嚴抓人的時候,時桉正窩在停屍房角落乾嘔,全身冰涼,嘴唇沒半點血色。

五分鐘不到,時桉再被拎回休息室,披著鍾嚴的大衣,抱著杯加熱過的葡萄糖。

“你長本事了是吧。”鍾嚴滿到冒尖的怒火即刻爆發,“消失倆小時,還掛我電話,你想幹什麼,造反嗎?”

時桉的鼻尖被糖水燻蒸,半天發不出一聲。

“我不就提個建議,至於那麼激動?”鍾嚴一句接著一句,“決定權在你手上,轉不轉也是你的自由,你跟我撒什麼氣?”

時桉咬住杯邊,很小聲,“我怕。”

“怕什麼?”鍾嚴壓住火,“還怕我吃了你?”

時桉抿抿嘴,不吱聲。

“說話啊!”只要看到他凍白的嘴唇,還有恐懼未消的臉,鍾嚴就做不到平靜,“剛才不是挺倔的,現在裝什麼委屈?”

“沒裝。”時桉握緊杯子,喉嚨裡有顫抖的聲音,“我怕你讓我滾蛋……”

“怕你、不要我了。”

私人空間明亮且安靜。

鍾嚴識別出他微微縮動的肩膀,察覺到他眼裡隱隱的淚光,最後,有透明液體緩緩濺進了水杯裡。

剎那間,鍾嚴就一個想法,

我真特麼是個混蛋。

鍾嚴想去安慰,擔心語氣兇、唯恐說錯話,最怕讓他更害怕。

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眼睜睜看每一滴眼淚落進紙杯裡,濺出一個又一個圓形。

鍾嚴攥了攥拳,緩慢靠近。

手指順著淚痕的反方向滑,從下頜開始,滑到眼角才停止。

臉是涼的,淚水很熱。

“別哭。”鍾嚴說:“要你。”

*

鍾嚴重新接了杯水,看他全部喝完、氣息放緩,才悠悠開了口,滿滿的心虛,“好點了嗎?”

時桉點頭,揉揉眼睛。

鍾嚴調整語氣,儘量溫柔,“你要告訴我經歷過什麼,我才能幫你。”

“我小時候,從我媽抽屜裡看到了我爸車禍的照片。”時桉自問自答,“嗯,我爸已經不在了。”

“抱歉,讓你提到傷心事。”

“沒事,我爸沒的時候,我還在我媽肚子裡,仨月都不到。”

沒有朝夕相處的經歷,也算不上多傷心。

“我會難受,完全是因為我媽難受。她總在我睡著後偷偷看照片,然後哭一整晚。”

白天的媽媽堅強樂觀自信,夜晚卻判若兩人。小時候的時桉討厭這種反差,把所有原因歸結為那張血淋淋的照片。

他不喜歡媽媽哭,也厭惡和恐懼一切會讓她哭泣的東西。

鍾嚴:“你媽獨自把你帶大的?”

“還有我姥姥。”

“也很不容易。”

“我媽為了我都沒再嫁。”

甚至在丈夫去世後,也要執意生下他。

“我媽可漂亮呢,有很多追求者。”

“怎麼沒再找一個?”鍾嚴設想了一個答案,“怕繼父對你不好?”

“一方面吧,還有另一方面,她不想和別人再組家庭,怕我會有會缺失、覺得被孤立。”

媽媽希望他在全部的愛中長大,即便沒有爸爸。

“你媽告訴你的?”鍾嚴問。

“不,她從不提這些。是我成年以後,我姥姥告訴我的。”

鍾嚴:“你媽媽很偉大。”

時桉:“還有我姥姥。”

“他們一定都以你為榮。”

“還行吧。”時桉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小時候也挺讓她們操心的。”

“調皮搗蛋?”

“嗯。”

“沒有不頑皮的孩子。”

“我八歲淹過次水,之後就老實了。”

暑假,時桉跑到附近的水庫游泳,結果嗆了水,沒緩過來。還好被人救上來,及時送到醫院,撿回了條命。

時桉專門強調,“特乖。”

“乖?”鍾嚴掃了下他的髮尾,又去挑耳釘。

“你幹嘛!”時桉嗖地按住耳朵,“誰說染髮打耳釘就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