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瑞轉身替安定王拉了拉被子。
昏暗的燈光下,只見安定王的眼珠子轉了轉,張了張口,蒼老頹然的聲音虛弱的響起:“本王知道自己這身子怕是撐不了多少時候了,瑞兒……答應父王,別再往焱王府跑了……”
安定王這句話一出,趙明瑞面色登時一暗,轉身打斷了安定王的話,對身後的劉太醫和孫太醫道:“你們出去開藥方!商議好了,再拿來給本世子過目!”
劉太醫和孫太醫聽聞,相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雙雙應道:“是!”便提起藥箱,一前一後退出去了。
趙明瑞目送他們出去,剛一轉身,便見床上沉沉無力的安定王已經坐了起來,一臉沉肅,目光犀利,哪裡還有剛才病重之人的形象?
他心下一驚,眼眸一眯:“父王!你是裝病?”
“本王不裝病,怎麼騙得過那隻老狐狸!”安定王不屑的冷哼一聲,面上一抹狠厲一閃而過,咳嗽了兩聲道,“不過……這次本王的確是著了他的道了!要不是彩鳶發現的早,本王只怕這會兒真的就病了!”
“此話怎講?”或許因為自己是安定王府唯一的男丁,所以從小到大父王做什麼事情從來不會瞞著自己,而他也一直都知道父王隱藏在醉臥山林的閒適之下的野心,尤其是近日來,父王可以說已經將自己的心思完全撕去偽裝擺在了自己面前。
燭光下,安定王鬚髮皆已花白,年輕時候高大挺拔的身體也早就發福,背也悄悄的彎了下去,但面上仍舊可以看出曾經的俊朗不凡,還有眼底那抹野心勃勃的銳利鋒芒,與年輕時候,也是絲毫不差!
趙明瑞看著這樣的父王,眸光慢慢幽深。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似乎為母妃感到揪心,又似乎是對眼前的男人感到由衷的厭惡。
不管如何,母妃對這個男人可以說是掏心挖肺的,母妃千錯萬錯,手上沾滿妾侍姨娘們的鮮血,為的也不過是這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除了給了她兩個孩子,甚至都不屑於去看她一眼!
其實,很久以來,眼前的男人在他心中,就是個沒有感情只有野心的怪物,他不止對母妃無情,甚至對於他的子女,他也一樣無情,昭華入獄,他不聞不問……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至於……彩鳶綵鳳在外人眼裡如此得寵……不過因為她們兩人不光是他的通房丫頭,還是他手下出色的暗衛。
有時候他不由去想,他有親人嗎?有朋友嗎?為了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他浪費了自己的一輩子,這值得嗎?
忽然,安定王帶著輕蔑的聲音響起,將趙明瑞的心神拉了回來。
“那兩個太醫在本王的藥湯里加了一味吃了可以令人渾身無力的藥物,這種藥物少劑量的只會讓人渾身痠軟無力,嗜睡,但要是用多了,就會令人發生休克,甚至死亡。當然,要是用得好,這種藥物是極難被發現的,但這兩個膿包下的藥太重了,彩鳶一聞就聞出了味道!”他說的有些得意洋洋。
彩鳶綵鳳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調教的,不光琴棋書畫這些取悅人的技藝高超,武功醫術毒術甚至是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也都有涉獵!
“那父王是沒事了?”趙明瑞聽著安定王得意的話,忽然心頭一陣堵得難受——在安定王這裡,彩鳶綵鳳受到的關注程度,遠遠比他與昭華這對嫡出的親生兒女要多得多。
“哈哈……這種藥讓人休克的程度端得看那人的體質如何,其實這兩個庸醫下的劑量根本不足以撼動本王,本王不過是將計就計!”這兩個太醫是仁宣帝選出來放在他身邊的眼線,該做做戲的時候自然是要做的。
安定王眼底的輕蔑在燈光下熠熠閃光,趙明瑞看著他,微微轉開了頭,輕輕沉吟:“這到底是什麼藥?竟有這樣的功效!”他挺拔的身體坐直,似乎褪去了情傷的頹廢,整個人都沉穩了不少,“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
“還不清楚,不過,應該問題不大!彩鳶已經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安定王長嘆一聲,話頭一轉問道,“瑞兒,你今晚是不是又去焱王府了?”
趙明瑞面色一暗,抿唇道:“是又如何?”
燈光下,趙明瑞俊眉修目,鼻樑挺直,儒雅俊朗之中透出不屈的倔強,下巴上青色的鬍渣讓他顯得粗狂了許多。
“流蘇不是本王的親生女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安定王看著他的神色,嘆了口氣,微微沉吟道,“本王年紀已經大了,你是本王唯一的兒子,你有什麼心願,本王自然要幫你達成!”說著,安定王忽然冷哼一聲,聲音驀然一高,“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