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錢管家對著元晟急切喊道:“王爺,她是仁宣帝的女兒,您莫要被她騙了!”
元晟冷冷一眼瞧過去,錢管家雙腿一顫,跪了下來——王爺那一眼飽含了雷霆萬鈞之勢,他渾身的血脈似乎都被凍結了,心跳瞬間紊亂。
回過神來的錢管家跪在當地,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失望痛心:“王爺,難道您忘了您的雄心壯志了嗎?您忘了北地父老的期待了嗎?您忘了您答應各夫人的話了嗎?”
“錢管家!”元晟忽然怒喝一聲,淡淡不悅道:“本王何時忘過?”說著,他不再理會錢管家,轉而看著蘇雲,開口道,“如果夏桀商紂真正英明神武,明辨是非,勵精圖治,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單憑一個女人,怎麼能讓他亡國?”
“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追求享樂,失了本心!”
元晟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蘇雲驚愕的抬起了頭——古人一貫認為是妺喜亡夏,妲己亡商的,元晟竟然這麼認為嗎?
元晟眼眸之中一抹淡淡笑紋散開,他看著蘇雲,對錢管家說道:“所以,錢管家,夏商周的亡國,並非因為女子,而是君王本身的過錯。”
“是你多慮了!”
“不管王妃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動搖本王的根本!”
“王妃是本王的妻子,對王妃不敬,就是對本王不敬!”
他說完,冷冷掃過錢管家,沉聲命令:“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錢管家面色很不好,卻也不敢再反駁元晟的決定,他不甘心跟在繡嬤嬤身後退了下去。
室內燭光搖曳閃爍,蘇雲白衣流瀉,黑髮披散,眯著眼睛,慵懶跌坐,渾身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華貴。
元晟坐在她的對面,燈光給他冷峻的眉目暈染了一層柔和的色彩,黑衣上的金蟒騰雲駕霧,張耀舞爪,英武挺拔,尊貴霸氣。只是,兩人隔著一張小小的圓桌,黑白之間,中間似乎有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蘇雲一直自認是個很理智的人,但是,元晟說的話,還是讓她心中有微微的不痛快——什麼“單憑一個女人”,又什麼“不管王妃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動搖本王的根本”。
他這是什麼意思?
蘇雲心中升起一抹自嘲的諷意。她從來沒有想過,在家國和自己站在對立的一面時,元晟會如何選擇。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分量會比他心中的江山還要重,那註定是她完敗的結局。她已經被以愛的名義拋棄過一次,不想再被以這樣的原因拋棄。
“如果,我真的是來迷惑你的呢?”
這句話出口,將她自己嚇了一跳。
只見,元晟似乎一愣,良久,深邃的眉眼間透出一抹冷寒,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你真是來迷惑本王,你就讓本王太失望了……”
“你會怎麼對我?”蘇雲不知道自己在汲汲以求什麼。
“如果,你真是來迷惑本王的!本王會將你永永遠遠的囚禁在身邊,用一生來贖罪!”元晟黑眸如墨,緊緊鎖定她,說的鄭重。
“這本不是罪過,如何要贖?”蘇雲聽他如此說,眼眸驀然清冷,她低聲說道,“你也知道,我無從選擇,我的身體裡流著他的血液。不管怎麼說,我與皇室都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就像交戰兩方的區別,只不過,是為了不同的信仰。又何談罪過?”
元晟眼眸之中一抹濃黑色的冷寒煞氣瞬間翻湧而出:她是在為自己辯解嗎?他眸中閃過猶疑不定的森然冷意,慢慢移開了目光。他看著桌案上跳躍的燭火。低沉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彷彿祈求,又彷彿威脅:“雲兒,別挑釁我!我這一生可以愛你,寵你,只有你一個女人,將你放在與這江山一樣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你一旦背叛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所以,千萬不要有那麼一天。”
蘇雲聽到他如此說,眼眸輕挑,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扶著桌子,笑的喘不過氣來。
“雲兒……”元晟神情一怔,他自認為沒有說錯話,但是看著蘇雲這般笑著,他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慌,似乎眼前的人離他越來越遠了。
“元晟,我不稀罕你的施捨!”蘇雲驀然止住了笑,冷聲道。
她眸中染上了一抹悲涼,他以為他是誰?挑釁他?將她放在與江山一樣重要的位置?很重嗎?寵她,愛她,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稀罕嗎?她要的……是這個?
“你說本王的寵愛……是施捨?”元晟眯眼,輕聲不敢置信的問道。
蘇雲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