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般光滑的手指捏印訣,輕輕彈了彈,整個藤臺就緩緩扭動起來,雖然平穩,但堅決而有節律,人們腳下的枝蔓,一分分拱起,枝葉以極快的速度生長搭接,最後閉合成茂密的藤架,把多營人們妥當地護在裡面!
女巫師已經跌坐在盈盈綠葉叢中,鳳眼半閉,似嗔還笑,那隻碧手就停在她的肩上,拍擊、彈捻,這個巨大的藤臺一面向北漂動,一面發生著變化。
是的,這變化當真奇異,藤架以下,延展出兩條極其粗壯的藤柱,把藤架高高舉到了水面數丈以上,而人們耳中,還聽到深沉的咚咚聲,那些藤蔓還在不知疲倦地生長,那枝條,那葉子,看起來是那麼翠綠可愛,柔滑細膩,也不知是什麼藤蔓,在南山森林中從不曾見過。
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到還有兩條極粗的藤蔓在甩動,一些小孩叫嚷到:是人,巨人,咱們是在人的肚子裡面!
巨人?巨人!大人們湊在縫隙間張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可不是嘛,咱們就是在一個藤蔓織就的巨人身子裡!這個綠色巨人有頭有臉,手足兼備。他寬闊的肩膀上,坐著盤鳳盤師,大家就依附在他胸腹間那些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藤條上。那巨人大大張開的兩隻手,竟還在比劃著咒符,兩隻藤腿踩在河水中,正一步步向北岸走去!
呵,這就是盤師帶領大家渡河的辦法吧,這些結實的藤條護住大家,再不用怕那些沼獸啦!勇士們停下手中的弓箭,看那些醜陋的怪獸不敢隨藤蔓巨人追進清澈的河水中,只留在岸邊怯怯吼叫,顯然是怕了!
“多蘭族長,阿羽長老能自己渡河麼?”望著仍舊還在沼獸群中起落的白色身影,人們擔心地問道,小莘也緊緊抓住藤條,拼命向大神祈禱。
“不用怕,阿羽這不就來了麼?”
果然,那白色身影忽然就跳出了獸群,踩在一團火光上,數息間就越過了數百丈距離,來到藤蔓巨人肩上。
脫險的多營長老面色並不輕鬆,急聲大呼道:“盤師盤師,你,你在作甚麼,這是什麼木咒,為何帶了如此厲害的生氣?你的面色怎麼這般嚇人?”
羽大汗淋漓,話音帶著哭腔,腳下卻仍舊踩著不丟,不願踏實在藤蔓巨人上。在沼獸的甲殼下中,羽已經發現了多涼叛賊和另外幾個烈山巫師,本說趁勢報了大仇,沒想到遠處帶領大家渡河的盤師,施放了現下這個木咒,而後竟迸發出燃燒生命的絕望徵兆!那絕氣動天,嚇得羽大仇也不及報,急忙了趕過來。
見女巫師不理自己,羽著急地大叫:
“這是什麼咒術,我為何看不懂?盤師,你快教我施放,你的神靈渙散,再也使不得半分咒術!”
女巫師滿面放光,容顏如花,笑道:“傻孩子,這個咒術能教與你麼!你還要帶領大家去北方安家,姐姐累了,就在這裡睡一忽會兒吧!”
盤鳳聲音驟然一弱,渾身青光忽然散作絲絲縷縷,在羽全力聚集的木行界域中,一閃一滅。而那藤蔓巨人同時譁然崩落,搭載的多營人們紛紛掉了下來。
大家腳下一穩,卻是踩在了實地上,原來這巨人步伐寬闊,片刻間就已渡過河水,到了北岸。
對面,那些沼獸終不能吃到鮮肉,吼叫著鑽進了沼泥中,遠去了。
羽哪裡還管多涼,自己懷中的女巫師氣息微弱,神魂已在迸散邊緣!
指環兒,小刀,你們看看盤師,她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羽淚水盈眶,也不知是以神識在呼喚神器,還是喉嚨在哽咽,那玉髓靈氣如流水般汩汩而出,浸滿了女巫師身邊,附生的木行界域濃烈得猶如實質,竟然還是託不住女巫師漸漸鬆開的蒼白精氣,任著它們一滴一滴,融進了虛空中。
諸個神器沉默不語——那個生命在不可阻擋地消逝著,以它們千百年的神通,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主人的呼喚。
雖然精氣流逝,神魂分散,女巫師的面上卻閃著極其動人的柔光,她伸手輕撫著羽的面龐,微笑道:
“小阿羽,能帶領大家走出水澤,姐姐很開心,多營族於我南方部落有大恩,舍我一人的生命,救了大家,很好,很好!”
她握住阿羽的舞動的雙手,搖搖頭,嘆道:
“傻孩子,我的生機已斷,寒玉靈氣能接續麼?別哭啦,那日在娑羅神樹下,我就該和盤雄那叛賊一併死了,是你救了我;烈山賊要吞併南方森林,我也該與敵人同歸於盡,多思長老和你們又救了我!哎,我晚些死了一會兒,卻認識你這個好妹妹,你說,我是不是很開心?”
周圍的人們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