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羅斯先生講過。〃 〃一個小娃娃能夠走那麼長的旅程嗎?〃 拉賓諾維茨在大祭壇旁邊停下腳步,用讚美的目光凝視著螺旋形柱子。〃這座大教堂多麼華貴、多麼美好啊。真是登峰造極了,您說是不是呢?像這樣的巨大人工,都是為了崇拜一個被羅馬人處死的窮猶太人。現在這座建築物俯瞰著整個羅馬城。我想我們應該感到榮幸。〃他咄咄逼人地直盯著娜塔麗的眼睛。〃我說,亨利太太,你聽說過從波蘭和俄國傳來的訊息嗎?恐怕您應該冒險把你的小寶寶帶出歐洲去。〃 埃倫·傑斯特羅親切地說:〃戰爭時期,各式各樣的訊息都會聽到的。〃 〃拉賓諾維茨先生,我們要在九天內離開這兒,〃娜塔麗說。〃我們的飛機票都買定了,許可證也領到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它們弄到手的。我們要坐飛機回國去。〃 拉賓諾維茨用一隻手捂住臉,搖晃著頭。 〃您身體不舒服嗎?〃娜塔麗摸一摸他的胳膊。 他鬆開了一道皺起的眉毛,苦笑了一下。〃我有點頭痛,可是現在好了。您瞧,赫伯特·羅斯先生也有飛機票呢,他卻要跟我一道到那不勒斯去。要是你們跟我們同路,我們是歡迎的。別的我就不多說了。〃 〃即使我們願意考慮採取這個不顧一切的行動,我們也不能換一個出境簽證啊。〃傑斯特羅說。 〃誰也沒有出境簽證。您只作為上船送客人的。開船的時候,您作為忘記上岸就得啦。〃 〃要是出了一樁毛病,我們就永遠走不出義大利了,〃傑斯特羅堅持說,〃直到戰爭結束的時候。〃
《戰爭風雲》第五十九章(3)
拉賓諾維茨朝他的表望了一眼。〃說句老實話。我怎麼也不敢擔保您走得成,傑斯特羅博士。羅斯先生告訴我你所遇到的麻煩。我不認為這些都是偶然的。恐怕您是某些人叫做頭等貨的一種人,〃……他用他流暢的德語猶豫地說出了這個美國土話……〃那才是您的真正問題。有一天義大利人可以利用您大做交易,所以一直到最後一分鐘要走的時候也是可以出些毛病的。可是,能夠會見您真是莫大的光榮啊。要是您同意去,我們可以多談一些。關於您的那本書我有很多問題。您的耶穌跟這沒有多大關係,是不是?〃他用兩手朝著整個大教堂一揮。 〃他是一位猶太人的耶穌,〃傑斯特羅說。〃那就是我的論點。〃 〃那麼請告訴我一件事情,〃拉賓諾維茨說。〃這些歐洲人崇拜一個被謀殺的窮猶太人,那個您寫得那麼出色的年輕猶太法典學者……在這些歐洲人看來,他就是上帝……但是他們卻又一直繼續不停地屠殺猶太人。一個歷史學家怎樣解釋這一點呢?〃 傑斯特羅用在課堂裡講課時那種舒舒服服的、含譏帶諷的口氣回答,這種口氣和當時環境是極不相稱的:〃對,你應該記住,他們在內心深處多半依舊是挪威的和拉丁的異教徒。他們一向為他們猶太上帝的猶太法典中的倫理道德所激怒,因此他們可能從那些信仰同一宗教的人身上發洩他們的憤怒。〃 〃我從來沒想到過那種解釋,〃拉賓諾維茨說。〃這是你應該寫出來的一個理論。好,我們就這樣拋開這個問題不談吧。我相信,您是會把這件事再考慮一遍的。今晚六點鐘羅斯先生要打電話給您,問您要不要歌劇院的票子。要或者不要,告訴他一聲就行了。〃 〃好,〃娜塔麗說,〃我們非常感謝您。〃 〃感謝什麼?我的任務就是把猶太人送到巴勒斯坦去!您的小寶寶是女的還是男的?〃 〃男的。可他只是一半猶太血統。〃 拉賓諾維茨狡猾地笑了笑,匆匆地揮一揮手錶示再會,說:〃沒關係,咱們可以帶他走。咱們需要男孩子。〃說罷,他就快步走開了。當他肥胖的身影消失在正在離開聖彼得大教堂的一群旅客中間時,娜塔麗和她的叔父迷惘地彼此對望著。 〃這地方很冷,〃傑斯特羅博士說,〃而且非常沉悶。咱們到外面去吧。〃 他們在大廣場的太陽下面散了一會兒步,把這件事情又商量一遍。埃倫傾向於馬上打消這個念頭,但是娜塔麗主張多考慮一下,或者跟羅斯商量一番。她一想到他要走,心裡就很不安。傑斯特羅指出,羅斯並不像他們那麼安全。一旦美國和義大利之間爆發戰爭……那是對日危機中的一個威脅……大使曾經答應為他們在外交人員列車上留兩個座位,和新聞記者及大使館人員一同離開。羅斯可沒有這種保證。今年初,大使館一再提出警告要他離開,他情願擔著風險留下,現在他可要承擔後果了。如果他要冒險試一下非法出境,那並不是說他們兩人也有必要這樣做。 在旅館裡,娜塔麗發現娃娃已經醒來,而且非常煩躁。這個娃娃似乎太小太柔弱,讓他在海上航行恐怕經受不住,何況這次航行連目的地都不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