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一時三刻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此際有隻蚊子,悄悄地飛落井底。
“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蚊子,忽地一下就被捲入了冰翔的冰片飛輪群中。正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的道理,意外的觸動陡然引發了飛輪的自我反擊。呼嘯一聲,一個小的肉眼難辨的飛輪以冰翔看不到的角度,從後直扎入了魏強的青蛙屁股!
“呱——”魏強慘呼一聲後立刻發現一個嚴重、不,應該說極其嚴重的問題——他鬆口了。
“呱呱呱呱呱——(你他媽小子陰我——)”身形急劇往下墜的魏強在到達飛輪之前,發出了臨終最後的慘叫。
單調的蛙叫聲,聽入冰翔的耳中,卻是如此地淒厲傷心。這叫聲,仿若永別的祝福……
(他放棄了?為了我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我……我才認識你不夠一天啊)苦澀的液體湧上冰翔的喉嚨。(我怎麼辦?怎麼辦?就這樣看著救我兩次的恩人這樣死掉?我真的是這麼毫無廉恥的人?)
魏強幼小的身體下墜了一丈,冰翔卻覺得自己的心沉了萬丈!
(怎麼辦?怎麼辦?我就這樣看著魏強死去然後為自己無端痛遭九世劫難?)幾乎是不自覺地,冰翔向魏強伸出了短小的前掌,彷彿想就靠這無力的雙臂抓住下墜中的魏強。
是徒勞?是無奈?是挽救?是祈禱?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冰翔只知道,直到前一刻還被那仇恨牢牢地束縛著的心,此刻,突然被一陣混濁但強大的模糊感情衝開了枷鎖。
看著冰翔無助地呆望著自己,下墜中的魏強也糊塗了。(不是他陰我?怎麼會……)害人多了,魏強當然知道什麼是害人者的眼神。
一尺之地,轉瞬就過。但在這一刻,兩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這是誤會?這是小人心度君子腹?那到底……)
謊言可以用僵硬的肌肉掩飾。但真情呢?從壓抑下洩放出來的真情又怎麼可能掩飾?
幾乎在這一閃間,魏強就確認了屁股上的冰飛輪不是冰翔所為。
(意外嗎……原來是天滅我也!沒想到我捉弄人十幾年,最後卻是給人作弄而死。諷刺啊!)
如果還能做什麼表情,大概魏強的青蛙臉上是大大的苦笑吧!
(人將死,生前的一切都浮現腦海然後看開一切麼?怪不得,我不在覺得憤怒和悲哀了。)耳邊風在呼嘯,井口的光亮飛速縮小,仿若只要多一瞬,不,多半瞬,今生就要結束。
魏強此際想起了半仙鎮的人們,想起了兩位姥姥,想起了爹孃,更不可思議的是想起了那頭混賬沒事豬,還有……冰翔,似乎所有人都在對自己微笑,真心而燦爛的微笑。
(什麼修真,什麼大義,什麼爹孃,都讓他去吧。反正……我要做青蛙了。)就在碰觸到冰花飛輪的剎那,魏強拋開了一切……
但是也是這剎那,魏強看到了最不可思議也是最難以置信的一幕——冰翔,原本叼著繩子正在快速上升的冰翔牌小青蛙,突然間鬆口了。
“呱呱呱呱呱——(要死,我陪你!)”
“呱?”
井口內,光線不自然地跳躍著。昏暗的視界中,兩隻青蛙都做出了讓對方無法理解的行動。光影交錯中,劇烈的行動反差猶如翻騰的巨浪衝擊著兩人的理智。
是被義氣衝昏了頭,還是理智中所謂的現實主義最終不敵自己的真心?
誰也不知道了。因為,兩隻青蛙已經變成了肉末,支離破碎的蛙肉在飛輪的高速攪動下成了近乎霧狀體,紛紛揚揚地降落到井底……
“哇——我不要做青蛙——”有如經歷了一場噩夢,剛睜開雙眼,魏強就大叫了起來。
“……”另一邊,坐起來的冰翔一言不發,努力地揉過自己的眼睛之後,以不可置信的目光呆望著自己的雙手,清晰的十指,黃黃的膚色,熟悉的紋路。
“我們不是變成蛙肉醬了麼?”幾乎是同時,兩人同時問對方。
相同的語氣,相同的眼神,相同的表情。這是頭一遭,彼此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了共同點。
“……”意料之外的和諧,造成的卻是難以言喻的尷尬。
一片白色映入兩人的眼中,打破了這份尷尬。
一條白布,掛在井口旁的大樹上迎風飄揚,上面用墨水龍飛鳳舞地寫著斗大一行字:“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對本姑奶奶不敬!”
“……”
(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