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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衛昭看著窗外的天色,不得不狠下心腸,道:“我得走了,下次再說吧。”他將江慈放下,不敢再看她,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向房門。

“無瑕。”江慈急喚。

衛昭在門口頓住腳步,江慈仍覺有些羞澀,低下眼簾,輕聲道:“咱們、咱們就要有小貓了。”

衛昭許久才想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眼前一陣模糊。

他悲喜交集,一股既甜蜜又辛酸的感覺在他心頭散開,又溢向全身。生命中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夾雜著強烈的苦痛,如巨浪濤天,強烈地撞擊著他,讓他身形搖晃,幾乎無法承受。

他慢慢地轉過身,腳步虛浮地走回床前坐下。江慈抬頭,見他面上神情有些奇怪,以為他未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抿嘴一笑,嗔道:“傻瓜,我是說,明年六月,你要做父―――”

她話未說完,衛昭已伸手抱住她,用力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她一抬頭,脖中微涼,這涼意又綿綿滑入衣中,她這才醒覺,這股涼意,竟是他的淚水。

她只道他歡喜得傻了,笑道:“我算了一下,到明年六月,咱們的第一隻小貓就會出生,以後咱們再生一窩的小貓,這樣就不會太寂寞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這麼近,又仿似很遙遠,她的身軀如同一團火焰,讓他如飛蛾般,甘心燃成灰燼。衛昭一遍一遍摩挲著她的秀髮,忽然覺得前面的路不再是荊棘重重,也不再是黑暗無邊。

他終於無限欣悅的笑了出來,江慈抬頭望著他的雙眸,幸福溢滿胸腔,低聲道:“無瑕,你放心,我會養好身子的。”

衛昭雙臂一緊,用力抱了抱她,又慢慢將她放下,心中有著萬般的不捨和依戀,卻只是撫了一她下的額頭,輕輕說道:“小慈,等我回來。”

他凝望她片刻,起身走向門前,右腳邁過門檻的一瞬,回過頭,向她笑了一笑。

此時,窗外透入第一縷晨曦,將他的身形籠在其中。江慈抬頭望去,只覺他此刻的笑容,如朝陽般明朗,似嬰兒般潔淨,沒有一絲陰霾,沒有一絲塵垢,沒有一點傷痛。

她不禁看痴了,心中湧起無限歡喜,也向他嫣然一笑,唇邊梨渦隱現,宛如海棠花瓣上的露珠,清澈晶瑩,向著朝陽,幸福地微笑。

一三二、離弦之箭

十一月二十四日,冬至,晴冷,大風。

冬至日為華朝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每年這日,皇帝要率眾皇子和文武百官親往皇陵祭天。祭天之後,皇帝還要在宮中大宴百官及四夷來使,大宴後,休朝三日,百官鹹著吉服,具紅箋互拜。而百姓則家家在門前繫上紅繩,並插香祭祭祖。

天矇矇亮,衛昭雪裘素服,頭上斜插著碧玉髮簪,嘴角微噙笑意,踏入延暉殿。

陶內侍正彎腰替皇帝束上九孔白玉革帶,皇帝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衛昭,便笑道:“今日大祭,你也不著官服,太隨性了。”

衛昭拿起九龍玉珠金冠,走到皇帝面前,陶內侍忙退開。衛昭替皇帝戴上金冠,將明黃色纓帶繫好,再退後兩步,修眉微挑,卻不說話。

皇帝自己在銅鏡前照了照,鏡中之人,眉如刀裁,但鬢邊已隱生華髮,眼神依然銳利,但目下已隱有黑紋。他招了招手,衛昭走近,在他身後半步處站定。

皇帝凝望著銅鏡中的兩個身影,嘆了口氣,道:“要是能像你這麼年輕,朕願拿一切去換。

衛昭淡淡笑著,道:“皇上今日怎麼也說孩子話?”

皇帝覺衛昭今日的笑容格外耀目,銅鏡映著他的笑容,煥發著從未有過的神彩。這一瞬間,他彷彿再見到當年那個雪肌玉骨的少年,在對著自己微笑,好似再聽到他純淨的聲音:“——反正你是個好人。”

他轉身望向衛昭,低聲道:“三郎。”

衛昭卻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雙手,皇帝下意識微微仰頭,衛昭已解開他頷下明黃色纓帶,重新系好,再看看,微笑道:“這回系正了。”

皇帝閉上雙眼,又迅速睜開來,淡淡道:“你今天要上方城,我讓姜遠暫時接管光明司的防務,等你出了方城,便仍交回給你。”

衛昭微愣,想到易五已安排好一切,而據裴琰口風,姜遠似是能保持中立,倒也不擔憂,退後兩步,肅容道:“是。”

“嗯,那走吧,百官們也等了多時了。”皇帝不再看向衛昭,寬大的袍袖微拂,穩步踏出內閣。

外殿,灰袍蒙面的葉樓主過來,衛昭斜睨了他一眼,二人一左一右,默默跟在皇帝身後,出了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