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情感告訴我,理智這玩意有時候根本靠不住。
就像現在,我對未來的信心還在,可是一想到蘇珥,就立刻覺得這種未來簡直是毫無意義。
水聲中易玄忙碌的背影,看起來也益發像偶像劇裡的男明星——很美,卻不是我的。
於是,就在我自己的小窩裡,看著那個應該已經算是我的人了的美男,我突然覺得很落寞。於是,我落寞地拄著我落寞的單拐移動到了落寞的客廳裡,留下一串落寞的敲打地板的聲音。
而在我盤在地鋪上益發落寞地發呆時,幾滴涼涼的水濺在了我臉上。
抬頭,是易玄,他手上還滴著水,笑眯眯地問我:“怎麼了?發什麼呆?幸福得傻了?”
我搖搖頭,沒心思和他開玩笑,我還忙著落寞呢!
“那怎麼了?突然不說話就跑了?”他在我身邊坐下,也不等我邀請,就把剩下的最後一罐啤酒拉開了。白色的泡沫密密麻麻地湧出來,然後前仆後繼地消失。
“你來這兒是想和過去訣別嗎?”
“啊?”他詫異地望著我:“這什麼說法?別這麼文藝啊,聽不懂。”
“蘇珥比我文藝多了呢,怎麼沒見你聽不懂?”我下了決心要捅馬蜂窩:“還是說你眼裡的我,就和這些一樣,啤酒,烤串,二條背心,從上到下充滿了男人味兒。所以娶了我相當於和一個會給你生孩子的哥們兒住一起,也不妨礙你靜靜地回憶自己美好的初戀。是這樣嗎?”
我努力把話說得搞笑點兒,可還是把自己說得差點掉了淚。原本想在語句裡撒點紅糖,卻發現我澆上的都是陳醋。
易玄臉上的笑換了呆滯,最後變得格外詭異:“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從來都不把我當女的。”我狠狠地發音,把“的”念成“噠”。
“我不是同性戀。”他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把你當女的,我還不如去撬了蘆葦和蜻蜓的牆角。蘆葦雖然能吃還小氣,但我和他可比跟你熟。我怎麼不去吻他?順便,我第一個女朋友是你,初戀這事,無論如何也攤不到蘇珥頭上吧。”
“如果給蘆葦二百塊錢,他一定會主動來吻你。”
“重點不是我和蘆葦接不接吻吧你要問的難不成是我的性向?蘇珥也不是男的。”
“蘇珥,”我瞪住他:“你喜歡她嗎,還?”
“廢話。”易玄的心情似乎不那麼好了:“我又不是魚,記憶七秒鐘就能洗乾淨。”
“那你和我好乾什麼?”我情緒全面失控:“我不想當什麼替身!”
“我沒想讓你當替身!”他眼疾手快,先把我的單拐搶走放到一邊,避免我一急之下用單拐砸他:“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讓我等她一輩子嗎?我又不是馬景濤我做不到!”
“可這才幾天?”我感到鼻腔裡有不太文雅的液體呼之欲出,只好以一句質問概括了我約莫有八百字的聲討。
“二十三天。”
我沒想到他會報出準確的日子,頓時傻了,連抽鼻都忘記,險些流出鼻涕來。易玄回身,從丟在地鋪上的抽紙袋子裡揪出一張來遞給我:“我這麼回答你滿意了?”
我傻愣愣地看著這個冷靜得有點兒可怕的人。
我想起了我們剛剛分手的那段日子。蘆葦說他沒有哭過,卻有好幾天飯都沒有吃一口。但在我以為他這樣做算是他喜歡我在意我表現時,他卻又開始過每天都陽光燦爛的日子了。
由於他的過快康復,我從此坐實了一個想法:他根本不在乎我,就像蘆葦這廝壓根就是一個等著看好戲的騙子一樣毫不折扣地真實——如果我沒有親眼目睹易玄在食堂吃掉一大份炒河粉的話,我一定會相信蘆葦那欺騙無知少女的謊言:易玄茶不思飯不想,馬上都要變成木乃伊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太喜歡你了啊。
他喜歡我,鬼才信!
但現在,事情變得格外詭異了。
易玄確實是喜歡蘇珥的,我非常相信,但是,失去蘇珥他也只痛苦了這麼幾天而已。
莫非,這人從來都不會為了失戀而長時間地消沉?
如果是這樣,我那段感情經歷可以死得安心了吧。
“問你呢。”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傻了?”
“你的大腦是什麼做的?”我問:“這麼快就走得出來?”
“草履蟲實驗做過嗎?”他笑得有點兒無奈:“器皿的一頭滴肉汁,一頭滴鹽水,草履蟲會都向有肉汁的那邊跑。逃避不良刺激,這是生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