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同母的兄弟,弘元帝的嫡親弟弟蕭承錦幾年前病逝,次子承爵,襲了靜王銜。這裡除卻太子,也就數他地位最高,被急於知道訊息,想讓他出聲詢問的眾人看著,靜王卻只作不知。
眾人只得把目光投向皇后的弟弟,如今的安國公樓瑾。樓瑾有著一雙肖似皇后的薄唇,但眉眼更像他的母親,比起皇后那明豔的寒星目,更溫潤一些,平日裡常帶著笑,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
樓瑾感覺的眾人的目光,緩緩抬眼,那雙溫潤的眼睛裡毫無笑意,眾人不禁抖了抖。怎麼忘了,樓皇后一手教匯出來的樓家家主,根本就是個披著羊皮的黑狐狸,豈是能拿來探路的?
看著面沉如水的皇太子,除了暴脾氣的右相,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只能跟著垂首而立,等著皇上或者皇后的召見。
這麼多年,樓皇后的手段眾人看得分明,但凡危害到皇上的事,這位絕對會變成一尊殺神,如今皇上病重,樓璟這些天來猶如困獸,誰敢這個時候惹事,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屋中燃著帝后常用的冷香,地龍燒得屋中溫暖如春。
穿著明黃色繡鳳凰紋常服的樓璟,正靠坐在床頭,懷中抱著只穿了內衫的皇上,溫聲說著話。
“濯玉,我睡了多久?”蕭承鈞面色紅潤,並不像個重病之人。
“三天了。”樓璟的聲音有些啞,一瞬不瞬地看著懷中人的臉。
蕭承鈞靠在樓璟的懷中,在那溫暖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累不累?”
“我在你旁邊睡著,怎麼會累?”樓璟將明黃色的錦被往上拉了拉,將懷裡的人抱緊一些。
“朕這一生,為了昱朝費盡心血,如今海晏河清,無愧於列祖列宗,無愧於天下黎民,”蕭承鈞笑了笑,抬頭看他,“可唯獨欠你的帳,永遠都還不清。”
樓璟閉了閉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還不完就下輩子接著還。”
蕭承鈞眼眶有些發紅,把臉埋在樓璟的懷裡,“下輩子,就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你在奈何橋上等著我,”樓璟把輕輕地吻著帝王的發頂,聲音越發的低啞,“若是有人讓你喝孟婆湯,就假裝喝了,再吐出來。”
“好,我不喝……”蕭承鈞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彷彿困極了一般。
“我也不喝,不管你去哪兒,我一定會找到你。”樓璟說著,細細地吻著他的額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打溼了帝王的鬢角。
“嗯,我信你……”蕭承鈞覺得眼皮很沉,迷迷糊糊地應著,眼前越來越黑,伸手抓住了皇后的一隻手。
樓璟握住那隻溫暖的手掌,湊到唇邊,輕輕啃咬,感覺到那隻手臂越來越綿軟,最後,猛地一沉。
愣怔了片刻,樓璟緩緩地低頭,看著懷中睡得安詳的帝王,那隻無力的手從他掌心滑落,驀然垂落在明黃色的錦被上。他的小兔子饅頭,不見了……
單手捧起已然陷入長眠的俊顏,樓璟湊過去,蹭著皇上的唇,低聲說著,彷彿在哄著心愛的人入睡那般溫柔,生怕吵醒了他,“元郎,等著我。”
內室太過安靜,讓門外的眾人生出幾分不安。
“咣噹!”寶劍清脆的落地聲,讓太子頓時變了臉色,猛地推門闖了進去。
赤霄與九霄寶劍,一為開疆擴土,一為守衛河山,乃是帝后的佩劍,如今,那柄幽藍的九霄寶劍,沾了血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父皇!父後——”蕭祁瑞撲到龍床前,失聲痛哭。
弘元五十三年,臘月初七,帝崩,後殉之,國喪。
公元二零一八年,春。
一個約有四五歲的孩子,趴在寬大的床上,悶悶不樂。
“喵~”伴著一聲婉轉的貓叫,銀色虎斑貓輕盈地跳上床,圍著小孩子繞了一圈,見主人不理會他,便爬到他背上,舒服地蜷成一個圈。
“你倒是會尋地方。”小孩子撇嘴,索性鬆開支著腦袋的手臂,懶懶地貼在了床上,一雙漂亮的寒星目中盡是惆悵。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殉情抹脖子的樓璟,樓皇后。
五年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沒有任何蕭承鈞的訊息。初來這裡,他是一頭霧水,直到他睜眼的那天,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娟麗臉龐,他早就去世了的母親徐氏,莫非這是陰曹地府,讓他見到了早逝的母親?那,承鈞呢?
“我的乖孫吶——”一聽就為老不尊的聲音湊了過來,樓璟抬眼,對上了老安國公那張笑呵呵的臉。
樓爺爺沒有帶頭冠,